“傅董这是...”冯圣法目光略带调侃,环顾一圈套房式办公室,洗手间、卧室一应俱全,再看傅程铭那打扮,“新婚不久,开始和老婆分居?我瞧出来了,你是宁可受这罪,也不愿意回那院子。”
包括冯圣法在内,傅程铭那几个大院儿里的朋友都知道内情,他和内什么唐小姐没感情,刚领了证的那天,傅程铭平平常常,继续开会、工作。
傅程铭抬眼看了下冯圣法,又垂下,不表态,继续撵着纸页,翻着昨天放进来亟待签字的文件。
冯圣法坐在对面沙发,随意拿起矿泉水,拧开来喝。
“现在是早上七点,你不敲门,也不打招呼来找我,就为了说这句话,”傅程铭话末语调微扬,“你未免太闲了点儿。”
“睡不着,失眠。”
签字笔油墨干了,傅程铭一面换芯,一面冷冷道:“让我替你找医生,还是让我治你的失眠症。”
“瞧你,”
冯圣法看他那一派肃然、难以接近的样儿,不禁笑笑:“总这样一本正经的,原本三十出头,愣是被你那老成腔调搞得像四十多岁。”顿了顿,道:“我来,是昨天崇严约咱们几个小聚,他商场得意,新的分公司敲开上交所的门了,告我说,必须要热闹庆祝,还叫你带上唐小姐。”
傅程铭顿住,看向冯圣法。
后者则振振有词:“其他太太们也来,你不带,叫唐永清面子往哪儿搁,合着咱们这圈子里的人,排挤人家大小姐呢。”
“好。”
傅程铭应下来,冯圣法看出他的疑虑,探身问:“又怎么了,你和她没感情,连个邀请函都发不出去了?”
“我没有她联系方式。”
冯圣法差点儿从沙发上掉下去。
合着哥们儿您结婚一礼拜,人姑娘微信都没有啊。
傅程铭看他那嘲讽表情,有点不自在,于是起身,将门大敞开,指了指外面,冯少爷也懂什么意思,知趣的往门口走,离开前,不忘对傅程铭说,也似是炫耀:“我去酒吧喝一杯,就能加几十个姑娘的。”
他回一句:“胡闹。”
可惜冯少爷没听见这句训,一溜烟走了。
门合上。
傅程铭坐回去,继续伏案,看秘书写的发言稿,哪些要留,哪些要改。
估摸着到十二点,桌上的手机震动几声。
他转首,屏幕亮了,绿色框,显然是微信。
拿过手机看,是一位名为菲菲公主的好友申请,申请理由:“我是唐柏菲。”头像是一只粉色的、黄头发的,猪。傅程铭不解,为什么名字叫公主头像是猪,又为什么会主动加他微信。这些暂且按下不表,他动动手指,点了通过。
紧接着是连续几条消息。
菲菲公主:[你好。]
[你好jpg]
[早上好jpg]
现在是早晨?
他想,又看了眼手表。
另一边。
唐柏菲刚起床,看他这么快通过好友验证,彻底清醒了,现下整个人在床上团成一团,跟个鹌鹑似的,思考怎么回复。
这间隙,她也视奸傅程铭的微信,头像一片空白,朋友圈一条横线,个性签名是一个点,最奇怪的,网名就是他本名,简直是本世纪的怪人。
她顺手改了备注,改成——新世纪老男人。
对面回:[你好。]
她趴着,小腿互相勾着晃悠,指尖在屏幕一点一点:[今天中午来吃饭吗,十二点,我让成姨做了双人份]
[期待jpg]
傅程铭眉头不自觉发紧。
她果真如唐永清说的那样,有些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大笑明天哭的女孩子。
他回:[好。]
对面依然是连发四个干饭jpg。
聊天以那个吃屎的表情包结束,画上不圆满句号。
当唐柏菲反应过来误触那个图时,已经晚了,屏幕上显示绝望的一句话:消息发出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
起床,拉开窗帘,踩着地板上一片片阳光,去洗手间洗漱,贴片补水面膜。
摘下后,唐柏菲对着镜子拍拍脸,看脸上浮着的那一层光泽,出了神。
人与人之间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得罪他,再主动求和,结果还误发一个恶俗表情。她不了解他,亦不知道他脾气如何,记不记仇,会不会当唐永清的面讲她坏话。
唐小姐抱着问题去找成姨。
见到人时,成姨在院子里掸柿树枝干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