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去马车里拿衣裳了,姜涿守在门外。
但凡主子出门,甭管去哪,都会多备一套衣物,以防弄脏弄湿了,随时更衣。
谁知……“小侯爷怎么出来了?”
顾寒阙道:“再准备一个房间。”
姜涿张大了嘴巴:“小侯爷为了救人衣裳也湿了,她竟敢赶你出来?!”
简直是倒反天罡!
匆匆忙忙的,就备了这一个浴桶。
热水倒是还有,可需要人准备,按照先来后到,也该是主子优先!
况且绵苑不是通房丫鬟吗?事急从权共用一个也不是不行……他们居然还要分屋?
姜涿是近身伺候的,倒是知道主子没有折腾绵苑,但具体到了什么地步,他也不知道啊。
在行宫的暖泉那会儿,不是眼睛都哭红了吗,难不成还清清白白?
这婢女未免也太没用了吧。
姜涿嘀嘀咕咕的,还是立即去办事了,万一小侯爷染上风寒,可就劳师动众了。
这一番耽误,回府时天都要黑了。
马车上,绵苑很安静,有点吓懵了。
宜真公主看上去势在必得,也是,金枝玉叶要什么有什么,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丫鬟打消念头。
此时她才意识到,被顾寒阙拉做挡箭牌,是多么危险的行为。
公主随时可以杀了她。
即便有句俗话说打狗看主人面,但公主若是不看呢?顶多是被皇帝责骂,再不然就禁足惩戒,不痛不痒的……
忽然,绵苑的小脸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顾寒阙轻捏着她的下颚,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害怕了?”
不等她回答,他自顾自道:“你这般胆小,会怕也正常。”
绵苑动了动小嘴:“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
虽说是因为他才会被迁怒,但她真怕这人有一日会冷漠相对,不管她了,那真是死定了。
“没有下一次了。”
“什么意思?”她不太明白。
顾寒阙不答。
从知道宜真的执着那一刻起,他便悄然在心里改变了计划。
不会给她机会嫁进长宣侯府,搅和老太君的安宁。
顾寒阙原本是想借着摘星台落成之机,仁鉴帝入内斋戒时发起政变。
如今这建筑刚动工,正到处搜刮银两,既然宜真非要入局,拦不住,那就让她来。
顾寒阙连夜秘密传信,让李扶尘改口风,就说公主成亲大喜能冲煞,化解对帝星的威胁,摘星台不建也不妨事。
具体要怎么编,就看国师那张嘴了。
若把起事地点定在侯府,反而比宫中更容易得手,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细则谋划还需从长计议。
绵苑不知道顾寒阙在忙什么,回去后喝了姜汤驱寒,然而翌日还是病倒了。
都要入冬了,成年男子落水都免不了病一场。
也就顾寒阙这种习武之人,阳气旺盛,体热康健。
绵苑病了,府医过来开了药,钟苗帮她去熬着。
老太君得知竟是公主动手,很是担心,连忙要来探望。
绵苑可不敢让她进来,万一过了病气,岂不罪过?
半莲几人好说歹说才给劝住了。
顾寒阙把老太君请到凉亭稍坐,与她提了宜真公主的打算,好叫她知道,免得生辰宴那天被吓着。
老太君闻言,满脸无奈:“公主何等尊贵,我们自然不能拒绝,只是这样的脾气,定然不容你日后纳妾……”
老太君倒是能理解,女人谁不想守住自己的夫君,莺莺燕燕全都碍眼得很。
她忧心的不是宜真善妒,而是狠毒。
轻易就能对一条人命下死手,哪怕是贱籍,也不该如猪羊一般随意宰杀。
甚至稍一打听,还有抽死过小宫女的事迹,当时宜真只有十三岁。
顾寒阙知道的可不止于此,皇室中人,哪一个没犯过杀孽?
老太君有了心理准备,唉声叹气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