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看了眼亭子外依旧瓢泼的大雨,又拿起“万物知”摆弄起来,这次,她透过一个木箱,望见里面的异宝……
“‘蛟纱’:性韧,轻如鸿毛,可防火水,可展千里。”
阿飞把蛟纱翻出来拿在手里,眼珠一转,心底飞快地有了主意:“师叔,这个能借我用一下吗?”
“做什么?”
“拦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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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作甚……沐迟师兄,你竟也陪着她胡闹?”
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后站了沐迟,面对北门泽的责问,阿飞现在一点也不怕。她挺直腰板,一身正气:“掌门师伯,四师叔,请你们随我下山救水。”
陈嬛罕见地露出一丝不耐来:“丁飞,我问你,数百年来燕山并未受山下村民的恩惠,如今为何要出力?”
“就算洪水因你而起,沐迟师弟已经出手救下了所有人,这份孽业已还清了。日后的事情,不该我们管!”
“掌门师伯,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命不是算账!”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死不能复生。”
“这次咱们燕山招弟子,不过招来了十人。我师父都跑到流民中去抓丁,似我和小师弟这样没有仙根的劣徒都入门了。”阿飞毫不在意地自损,仰头大声道,“可见天下人口凋零,孩子太少,择优都择不出合格的弟子来。长此以往,岂不也是燕山的损失?”
陈嬛愣住了,她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看阿飞。
阿飞干脆地掏出蛟纱,堵住她的一切驳斥:“掌门师伯先前说,凭你们也无法对抗自然之力,那……借助这块自然之宝,是否尚可一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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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峰上,阿飞拉着小师弟死命地敲打师父闭关的木屋门:“师父,师父。师父!石虎……”
反正师父的名字和师父的称呼没啥区别,阿飞大逆不道的乱喊。可嗓子喊哑了也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
“小师弟,你会钻木取火么?”
“师姐……”
“火烧房子了师父总会出来吧!”
“可是现在下雨啊……”
豆大的雨滴砸在阿飞的眼皮上,气得她仰天大喊:“救命啊,发大水了,老百姓的房子要被淹啦……”
“哐当!”师父推开屋门,疲惫又凌厉的目光直视阿飞。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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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村的村民挤在山道尾,在他们身后是刚刚被水淹过一遍的村落。不够牢靠的房屋早已被冲毁,尚存的也经不住下一趟灾难。
可他们每个人的目光却充满了希翼,直直地注视着大雨中御剑腾空的四个身影。要不是阿飞编了个“仙君不喜跪拜和供奉”的理由哄住他们,此刻只怕早已跪伏在地,燃起高香。
陈嬛掐指一算,凝神道:“只有十息了,师弟们。”
她玉手一翻,浅短地捏了个诀,接住沐迟丢来的蛟纱一角。而北门泽和师父也在同时抓住了蛟纱。
轻薄的蛟纱在四股力道之中,缓缓延伸张开。
就在这一瞬,城墙般的水幕穿过蜿蜒山道,再度扑面而来。那般的庞大,那般的摧枯拉朽……人在它面前,渺小如蝼蚁。
但,它撞在了蛟纱上,撞在了燕山四位师尊的法力上,磅礴的力道不得不转了个弯,咆哮着、奔腾着绕过犲山,经过无人的丛林,滚滚汇入海洋。
人力……不,仙力改天!
如此壮观的景象,把村民们深深地震撼住了。任凭阿飞如何阻止,他们都齐刷刷地虔诚下跪,磕头拜谢。
“这就是正统仙门的力量么……”
西南面的云端上,徐王爷乜了一眼身后的白发道人,直看得对方在御剑飞驰时擦了把虚汗。
“燕山……燕山派名声不显。贫道不知其竟有如此法力,怪了,那蛟纱不是御赐之物么?”
徐王爷没再理他,他微微松开裹在身上的狐裘大氅,示意白发道人带他飞到村民中。
青罡剑落地,他踏上泥地,正欲与百姓们打招呼。却见一道小巧的青灰身影冲出人群,蹦蹦跳跳地朝前方奔去。
“洪水退了!师父们,你们太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