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沈支轩也跟着附和。
满桌人都在劝薛召容回去将养,唯独沈支言垂眸不语。
薛召容看向她,却见她已抬眸望来,还未开口,她便轻声道:“今日让你受累了,这伤须得好生照顾,你回去再请大夫仔细瞧瞧,若能请得太医院的太医更好。也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万事都要先顾着自己,身体最为要紧。”
沈支言这番话说的极轻,却不知自己此刻的话语和神情,活脱脱是前世为他妻时的模样。
屋内骤然一静,阮玲眨了眨眼,何苏玄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
薛召容心头也突突跳了几下,望着她这般模样,愈发确信他们二人之间必有渊源。
何苏玄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杯盏。他从未想过,这个跟在他身后十数年的小姑娘,竟会对旁人露出这般关切之情。那言语间的熟稔,那眼底的疼惜,哪里像是初识?
一股无名火蓦地窜上心头,让他温润的眼眸暗淡下来。一个念头突然蹦现:莫非他们早有私交?沈支言一直瞒着他。
若是如此,那她素日里对他的那些温柔小意又算什么?
人怎么可以说变就变?
沈支言仍未察觉自己言辞有何不妥,薛召容凝视她片刻,轻轻应了声:“好。”
虽然不能带她去看烟花有些失落,不过他心中明白,有些事情急不得。
父亲给了他七日之期,如今已过去一日,虽然时间紧急,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她为何待他这般不同。
她那关切的眼神,熟稔的语气,分明透着某种姻缘的痕迹。但他也清明,若要化解亲王府此番劫难,单靠与太傅府联姻绝非上策,他需得另辟蹊径。并且他也要跳出父亲管控,唯有真正强大起来,方能主宰自己的命数。
眼前与沈支言这段似有还无的牵绊,或许正是天意指引。
那些莫名熟悉的情愫,那些欲说还休的目光,冥冥之中,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
梦境中断头台上的悲剧,好像也在告诉他,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他不信邪,但是他怕命!
用过饭之后薛召容便回了亲王府,沈支安执意要送他,却被他拒绝了。回到亲王府之后,他便换了身衣服去了趟西郊。
他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抓到了一名小太监,而那位小太监原是在何苏玄的姨母李贵妃那里当差,结果却在昨日深夜与太师府的人私会,还传了一封密信,信中内容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沈支禹。
沈支禹,沈支言的长兄,当今翰林院侍读学士。他文采卓然,十五岁时便高中榜眼,而后进入翰林院。二十岁时与大理寺卿的嫡女成婚,如今喜得一儿一女,生活仕途都十分顺遂。
最近翰林院学士身体抱恙,有意告老还乡,皇帝对接任之人十分重视,朝中已有多位官员举荐沈支禹,就连薛亲王也举荐过。
时下正是关键时刻,皇宫里突然传出这样的密信,着实让人心惊。
李贵妃乃何苏玄姨母,这些年在宫中颇得圣心。平日里瞧着最是温婉可亲,又极善揣摩上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沈、何两家原是姻亲,往来甚密。何氏一族素来明哲保身,家主更是长袖善舞,在朝堂上左右逢源,深得帝王信重。
李贵妃待沈家子弟向来亲厚,如今竟会传出这般密信,着实蹊跷。更遑论太师府这些年明里暗里没少与太傅府、亲王府作对,其中关节,实在耐人寻味。
薛召容去西郊的一路上都在细细回想着沈支言今日所言。那些关于太师府与淑妃的警示,字字句句都透着古怪。
沈支言,绝非普通的寻常女子,她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他们两人到底是何关系?为何在他的那些莫名记忆里,她会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