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香点点头带着他去她的房间。推开门,她走进卫生间,帮他调了下水温,指了指袋装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之前家里用的过期了,只有这种袋装的。”荆荡对沐浴露和洗发水无所谓,不怎么在意地嗯了声。易书香看了看他手里有浴巾之类的东西,说:“那我现在去打扫一下你待会住的房间。”
荆荡:“之前不是说打扫过了?”
易书香心虚地说:“没呢,刚刚骗你的。我只打扫了客厅和我的房间,另外那间还没来得及扫。"她出了卫生间,“我现在去。”“这么晚了,别弄了。“荆荡轻巧地拉住她的手臂,女孩子白腻的肌肤有些滑,他的手往下滑,意外地牵到她的手心。两人的心都像是有蝴蝶在上面飞,带来阵阵酥麻的痒意。荆荡咽了下喉咙,松开来,说:“我在沙发凑合一晚就行。”“我收拾房间很快的。“易书香飞快地走出浴室,走到另外一间房。荆荡合上门,脱了冲锋衣,里面是一件黑T。他双手扯住T恤往上脱了下来,露出劲瘦有力的上身。
这个卫生间对他而言有些狭窄,他个子高,站直头就碰到顶了。洗完头发,他拆了一袋沐浴露。香气很熟悉,是她今天身上的味道。二十分钟后,荆荡换上清爽的白T和运动裤,脏衣服打包进塑料袋,这里不方便洗,他准备明天都扔了。
卫生间里都是热腾腾的水汽,荆荡拉开门走出去,便碰到低着头木在客厅的易书杳。
小姑娘睫毛乖巧地往下耷,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走过去,她才木讷地抬起头,对着他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干吗?"荆荡问。
“…就是…易书香抿了下嘴巴,指了指他待会要住的房间,“那间房原来是我外婆在住,我刚刚打扫的时候发现床板的木头都坏掉了,睡不了人。”荆荡弯腰擦着头发,骨感白皙的五指在灯光下晃动,睫毛浓密地低垂:“说了睡沙发就行。”
“沙发比较小,你睡起来会很不舒服的,"易书香望了眼客厅那个白色的软沙发,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要不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我个子小,能睡沙发。”
“用不着,"荆荡睨她一眼,“你给我床被子就行。”“可是真的会不舒服的,你太高了,沙发小。"易书杳说。荆荡朝易书香扫了一眼,眼神淡淡的,却很有威慑力。易书香本质还是觉得她惹不起这位大少爷,认命地从房间搬来一床被子,只敢在铺被子的时候,小声说一句:“荆荡,你怎么这么专制呀。”“知道我专制就行,我还没耐心,以后少说废话。“荆荡问,“懂不懂?”“不懂,谁懂你呀?"易书杏愤愤地铺着被子,“看你今晚睡得不舒服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
易书香哼了声,铺完被子往自己房间走:“我现在去洗澡了,你待会有事就叫我,或者给我发信息,知道了吗?”
“遵命啊,“荆荡擦完头发,拿着手机坐到沙发,扯扯唇角,“祖宗大人。”易书香弯了个笑,关上门,拿着衣服去洗澡了。卫生间里还有他残存的水汽。温温热热的,很舒服。她想象了一秒他洗澡的样子,脸唰地红了,接下来洗澡的时候,她也忍不住想象。
少女时期的悸动总是青涩,易书香洗完澡出来,不知道是水汽的原因,还是心动的原因,总之脸变得红彤彤的了。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砸在地面很结实。易书香拿吹风机吹了头发,她头发长,吹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新年的烟花已然停了,只能偶尔听见外面时不时放一点鞭炮。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她却一点都不困。只要想到荆荡就睡在她一门之隔的客厅,她就一点者都不想睡觉。
甚至想出去跟他说说话,或者是不说话都可以。只要她,能够待在他身边。
但是他应该很困了吧。
易书杏忍住想去找他的心思,逼自己关上灯,闭上了眼睛。雨声淅淅沥沥地打在窗边。她听了一会雨声,还是没能睡着,嘴巴倒是有点渴了。
水在客厅。
易书杏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拧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没开灯,荆荡没有睡在沙发上,被子也不在那儿,而是被放到了一旁的长椅子上。
易书杏猛地想到什么,抬头望了屋顶。
果不其然,那里漏着雨。
外婆还在的时候,客厅屋顶就时不时漏雨,需要请人来修。现在这房子这么久没住了,自然更会漏雨了。荆荡怎么不跟她说漏雨的事呢。
易书香环视一圈找他的人,然后发现他站在了门口,手指夹着一点猩红,在吸烟。
哪怕她不喜欢他抽烟,也没有办法不承认,荆荡抽烟的时候很帅。门开着,有一丝月光正好打在他的头顶,照得他侧脸锋利,轮廓分明。薄唇含着烟,熟练地过着肺。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呼吸也很静。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她,马上掐了烟,嗓音因为吸过烟低沉,泛着点金属过滤乌木的磁哑:“易书杳。”
易书香慢吞吞地走过去:“你答应我了的呀。又抽烟了。”“先站那,别动。“荆荡手动散了散烟味。“我不,"易书杏也是天生的反骨,她走过来,从荆荡手里拿过掐灭的烟,气得张嘴想咬,“有那么好抽吗?”
“别咬。“荆荡从她手里拿回烟。
“你说吧,这十几天在家里,背着我抽了多少烟。"易书香一套可爱风的白色睡衣穿在她身上,长衣长裤的款式,棉质的看起来就好柔软。像她这个人。偏偏爱装大尾巴狼。
少女威风凛凛地叉着腰,随手绑的丸子头在月光下像一颗樱桃。她眼睛盯着他,比常人要浅的瞳孔此刻很专注,好像誓要在他这里找一个答案。往后的很多年,荆荡都深刻地记得这一幕。易书杏鲜活得像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桃子味汽水。冰镇的,甜美的,他喜欢的。
“那你呢,“荆荡说,“瘦了多少斤?"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眼前,两人隔着咫尺的距离,他低头道,“这十几天有哪一天是好好吃饭的?谈到好好吃饭这个问题,易书杏不吭声了。她讪讪地笑了下,说:“我是觉得啊,你只要不经常抽烟,一周如果只抽这么一根的话,其实还是可以的。”荆荡将烟扔进垃圾桶:“我他妈半个月就抽了这么一根。”“别说脏话呀,"易书香拉长尾音,“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吃饭的,我就瘦了一点点而已。”
“只瘦了一点点?“荆荡刚才来找她的第一眼就发觉她大概瘦了好几斤,现下他从下往上睨了眼她的身形,太过单薄,像一张随风摇曳的纸。但并不是哪一处都单薄着,月光下,易书查哪怕穿着宽松的睡衣,都能看到她胸脯鼓起,白色蕾丝的绑带系在两侧的肩膀,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饱满的形状。
荆荡刚抽的那支烟在喉咙里产生迟来的缭绕烟雾,酥热极了。他又想起那一场梦境,午夜潮湿的青梅汁,她懵懵懂懂朝他看来的纯真眼神,和他侵略性质的眼神。
荆荡移开眼神,偏头看向窗外盛开得热烈的莺萝。“好像也不止一点点?上次称了不到八十五斤。"易书杏天生不爱吃饭,在家里又没有荆荡管着,每餐就吃那么几口对付一下,自然很快就又瘦了下来。“养了你一学期,放个寒假就又给我瘦回去了,“荆荡听着她这话有些来火,“易书香,你挺能的。”
“哪有你能啊,"易书杏小声地反驳,“再说我不想跟易家的人一起吃饭,跟他们一起我就吃不下饭。跟你我才想大口吃饭。”“开学了每顿都跟着我,听见没,"荆荡拎起她细小的手腕,“我再重新养一次。”
“好呀。"易书杏眼眸弯弯地答应。她喜欢和他一起吃饭,想以后的每一顿饭,都是跟他一块吃。
“噢,对了,"窗外的雨还在下,雨势有变大的预兆,客厅漏的雨一滴滴击打在地面,奏的乐章意外好听。但再好听也没有让人想听下去的欲望,易书香想到这个难题,一脸严峻地走到沙发处,问:“你怎么不给我发信息说这里漏雨啊?还是我自己出客厅才发现的。”
荆荡睨了一眼漏雨的地方,漫不经意地说:“这有什么,我待会打一晚上游戏都行,你睡你的就行。”
“你肯定很困了。"易书杏担忧地说。但她又实在想不到他还可以睡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