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荡似是看出什么,低头问她:“真假?”
易书杳将尾指攥得泛白,但又实在觉得她和他关系没有好到这份上,在他眼里,她估计只是一个比陌生人要好一些的普通同学。
可是他帮了她好几次哎,而且这些天她能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他对她其实要好一些了。或许,在他那里,她能勉强算是一个比普通同学还要好一些的……朋友?
对,他应该是把她当朋友吧。
但是,充其量也只是朋友而已。
哪怕她现在私心想说是假的,纠结过后还是没有说。毕竟,他这次回来只是拿书包,都不是因为她才回来的。她哪有资格跟他讲真话呢。
于是,易书杳捏紧手指,假装笑地弯唇:“当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荆荡耐心一向欠佳,闻言也没再多问,拎了书包就走了。
易书杳望着他再次离开的身影走出教室,消失不见,就好像刚才没来过一样。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水性笔被攥得笔尖戳了下食指,刺痛感“叮”地一下袭来,她眨巴两下眼睛,继续写起语文试卷。
可是这次却没有心思在试卷上了。
易书杳忽然很后悔。
刚才,她如果跟他说是假的,他会怎么样呢?
会继续刨根问底地问,还是只是随口一问,就算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在意?又或者是,他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回家后,会安慰她吗?
天呐。
想到这里,易书杳耳朵红了一下。
不,不会的。
荆荡根本不可能安慰她,也不可能在意她。他只是随口一问,今晚,他也肯定不会再出现了。
别胡乱想了,你在做梦吗?
易书杳唾弃地锤了下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嘴里无声地默念:易书杳,你无缘无故在想什么呢?!收收心,写试卷行吗!
默念完,她睁开眼,拿起笔就要低头写试卷。
但她不知道的是,教室外的窗边,一直站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走廊的风冷,荆荡单手插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站在这儿看着易书杳了。自从遇上她后,他就干了好几件莫名其妙的事。
荆荡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太需要被保护了吧,他忍不住去保护她,想让她少受点欺负,毕竟,她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却还是想着要保护别人的笨蛋。
世界上哪有这么蠢的人?
可易书杳偏偏就是这种人,明明身娇体弱,在被男生欺负时,还是会勇敢地拿起刀试图一搏,她好像有种执拗的不服输感。
而荆荡看见她哭,也会变得很烦躁。
那种感觉很莫名,却也是实实在在地困扰着他。
所以,前两天他看见她为了保护别的女孩跟郁南对峙,他忍不住去帮她。今晚他看到她落寞地坐在教室,一个人孤单地写试卷,他也忍不住借着拿书包的理由返回。
哪怕听到她说只是没有司机来接,他也还是没放下心。
于是,一直站在窗外的荆荡看见易书杳锤额头,走进了教室,到她旁边,甚觉荒唐地拉了一下唇角:“易书杳,你刚才在稀奇古怪地搞什么?”他轻哼笑了声,尾音稀稀拉拉地拖长,“写卷子还闭眼睛,怎么,求神啊?”
易书杳的杏眼不大,水灵灵的圆润。在听到荆荡的声音后,那双眼睛比平时睁大了不少,脱口而出:“你……还回教室是干吗?”
荆荡敲下她桌子:“你起来,我过一下。”
易书杳懵懂站起来,给他让个位置。
荆荡挎着书包走过,懒洋洋地坐下,从桌子里掏出张卷子:“没什么,就想把没写完的卷子写完。”
“……哦。”易书杳大脑运转得缓慢,好不容易接受了荆荡回来是要写卷子这个事实,真心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苦了?”
“怎么,偶尔刻苦一次也不行?”荆荡唇角挑衅地扬起,“我还没说你,你写试卷闭眼睛,求到神了么?”
“神吗?”易书杳望了眼真的回来的荆荡,心脏变得暖洋洋的,慢半拍地笑了下,“好像求到了啊。”
荆荡没听清易书杳这句话,问:“什么?”
“没什么,”易书杳弯弯唇角,打了个马虎眼道,“我是说你学习这么刻苦,这次月考一定会考好。”
荆荡看出她的敷衍,莫名有些不爽,冷淡轻狂扯了个笑:“这还用你说?”
易书杳不知道又哪里惹到这个少爷,撇了一下嘴,拿起笔写没写完的英文试卷,有点小不高兴了。
要放以前,她是不敢跟荆荡有情绪的。但或许是这些天她跟他熟了些,然后他今晚又回来,让她有种自己跟他的关系变好的错觉?
或许并没有吧。
他今晚也不是为她回来的呀,只是写卷子而已。
易书杳没有脸大到觉得荆荡是为了她回来,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可能的话,那他干吗现在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态度?所以,他回来跟她没有半分钱关系,她也用不着开心呀。
想到这,易书杳的嘴角垂落下去,右手用力握住笔尖,写的字几乎要划破脆弱的纸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没再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