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是不是想多了,你还真以为你长得还行,全世界就都喜欢你啊。”周行耍无赖,语气懒洋洋的。
易书杳知道自己说不过他,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告诉老师换座位,于是咬着唇起身,喉咙干涩地出了教室,意外碰上刚打完球回来的荆荡。
两人视线在门口倏地交汇。
荆荡看见易书杳尖尖的牙齿磕在下嘴唇,眼角眉梢透着生气,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不过这次眼眶倒没红,而是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执拗感。
空气里女孩好闻的茉莉清香萦绕鼻尖,他滚了下喉咙。
易书杳攥着手心难堪地和荆荡擦肩而过,飞快地走到办公室门口。
她咽了下嗓子,敲门。
“找谁?”一个陌生老师抬头。
“许老师。”易书杳说。
“不在,晚上请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跟她讲。”
易书杳崩溃地探头看一眼,果然许老师座位空空。她心脏骤然下沉,低垂着头退出办公室。
走廊有雨飘进,扎在脸上发疼。
昏黄安静的教学楼,沉默又振聋发聩地浸泡她绝望的心。
易书杳吸了下鼻子,没什么知觉地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冷水刺骨,消毒水的气味灌进嘴巴,刺激头皮。
她想,她一秒也不想再呆在周行的旁边了。
——如果有两条路,一条是明摆着是深渊,一条是荆棘丛生,但仍可一试的路,到底要选择哪一条?
易书杳揉了揉洗得发疼的脸,下课铃打响。
她走出卫生间,紧张地站在走廊。
几分钟过去,易书杳蹲到了那个想蹲的人,抬起脚步,跟住了他,来到一楼的拐角。
这里没人,雨雾飘斜的一片漆黑里,荆荡蹲在阶梯处,头顶有屋檐随意地遮盖一点,手里夹着的烟成了唯一的光源,照亮深刻峻逸的下颚。
少年抽烟的姿势很好看,风吹灭烟头。
他拿出火机,偏头拢住星火,睫浓密地勾扯,光亮进深不可测的眸子。
“荆荡。”易书杳心里打鼓地喊了一下,走到蹲着的那人面前,弱弱道:“我能不能坐你旁边?”她手心的汗水滚下来,实话实说,“教室的空位只有你那了,周行有点过分,我不想再坐他旁边了。”
静了片刻,只有风声鹤唳,荆荡虽蹲着,眼皮半撩,居高临下看人的感觉没减一点,反倒压迫感更强。
两秒后,易书杳看见他朝她看来,用力摁灭手里的烟,唇角往上扯了一下,语气上扬的劣感勾耳朵:“你还真把我当好人来的?”
少顷,他直起身,把烟扔进垃圾桶,路过了她:“我比周行好不到哪里去。”
易书杳的瞳孔暗了下去,上课铃打响,她回到课桌。
周行见到易书杳回来,先是笑了下,而后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干吗。
易书杳还是很难受,趴在桌子上睡觉,做梦梦到了外婆。
老人慈爱地握着她的手:“杳杳,我和你妈妈在这边很幸福,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啊。不开心的事就跟我们说,我们永远爱你,知道吗?”
易书杳醒来的时候,眼眶红了。
她揉了揉眼睛,又看见周行离她很近,这次他手里明晃晃地抓着她的衣角,甚至还碰到了她的手。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易书杳几近崩溃,却还是用正常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她音量不高不低,眼睛通红。
这一句话被班上所有人听见了,不少人看过来。
周行还是吊儿郎当的:“大小姐,我又怎么你了?”
“你刚才抓着我的衣角,还碰到我手了。”易书杳站起来,竭力保持着冷静,一字一句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吗?这教室可没监控,还是说你拿手机拍到了?”周行也站起来,比她高一个头,“你他妈乱造谣算怎么回事?”
易书杳气得发抖:“我造谣了吗?你刚刚就是碰到我手了。”
“哦,那可能是不小心的吧。”周行挑眉,“你手那样金贵,碰一下都不行啊?”
班里几乎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