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姜采盈牙齿发寒,她的身体自己知道,在达到承受极限前,她不会轻易屈服。
她正欲出门,宫里的传旨太监带着旨意登门。远远地,便听到公公尖细的声音在与李漠攀谈,“哟,世子殿下也在啊。世子殿下真是一表人才,又对对公主呵护备至...”
“公公谬赞了。”李漠熟络地掏出银子打赏,那公公见了赏银脸上笑开了花,恭维之声更是不断。
李漠也被哄得高兴,爹娘已经入宫见过姑母了,想必今日陛下召见应该就是为了他与公主殿下的婚事吧。
他回头转身,撞见廊檐之下一身姿纤薄的女子。她眉似远山青黛轻描,病气缠身之下,公主的眼眸总像蕴着一潭化不开的薄雾,举手投足之间如弱柳扶风,惹人怜爱。
李漠的心颤了颤,迎上前去,“公主...陛下有召,我送公主入宫吧。正好,我也好久没见姑母了。”
姜采盈凝神盯他,李漠心中发毛。
公主殿下,还在对前些日子的传闻耿耿于怀么。
可父亲已经说过,事实并非如此。没关系的,等今日公主入宫,陛下当庭处置了那画师,公主就能相信她了。
姜采盈将他的神态看在眼里,只觉得他如今谄媚的模样令人生厌。还未等他靠近,她胃里又是一阵恶心。
她语气冷硬,“既然是陛下召见,我们走吧。”
知道甩也甩不掉,她只能快步越过他,眼不见为净。
“公主,请。”
李漠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脸上的阴郁像乌云般笼罩。公主殿下,你迟早会成为我的人。
自公主府出,往街三百米市集热络。车内暖香氤氲,脚下火炉正冒着热气。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路人见之自觉避让。
姜采盈觉得有些头晕想闭目休憩小会儿,可外头突然吵闹非凡,有人当街拦道,大骂几句,“滚开!”
随即,马车狠狠地顿了一下,姜采盈整个人止不住往前栽去。
伴随着马儿一声长嘶,马车停了下来,帘外身侧传来揽月的呵斥:“何人敢拦公主府车驾?”
公主府的府兵已全数亮出兵器,作戒备姿态迎敌。
姜采盈将马车帘轻轻掀起一个角。
她的正前方,李漠拔出佩剑,铮地一声,剑光在日照下闪耀发光。
姜采盈的目光越过李漠,往前方看去。长长的仪仗队,自城头拐过,在闹市中蜿蜒成一条巨龙。
好大的排场!
长街的尽头,幽远清脆的六角銮铃拨开喧嚣闹市,随风传来。辘辘的马车声碾过干净的青石板,一驾通体玄黑的四驱马车缓缓而来。
四匹骏马,毛色通体发白,不掺杂一点儿杂色。马蹄“笃笃”地,一下下敲在地面,也敲在人紧张的神经上。
大云朝以玄色为尊,天子出行乃驾五驱马车。而眼前之人,以尊色为饰,以四驱为驾,纵观整个大云朝,除了卫衡,谁还敢如此张狂?
果不其然,有人高声喊:“大司马驾到!”
全街百姓跪地敬呼,“大司马千岁!”
李漠也不得不下马,对当朝大司马行礼。
为首的两位彪形大汉跨坐在马上,扛刀轻斥马下的李漠,越过他,恭敬地向马车上的人拱手行礼,“九公主,大司马有请。”
公主府的家奴落下脚凳,姜采盈此时在揽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素簪垂髻,虽薄涂口脂,面容却难掩几分羸弱的病气。
姜采盈眉头蹙成一团,她按兵不动,站在原地。
此时,熏风将那四驱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露出马车里气派的装饰。卫衡穿着一身玄色云锦长袍,腰间束金纹腰带,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手中的扳指,整个人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邪气与压迫。
两人的视线,在冷肃的空气中短暂交汇。
他道:“昌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