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脸色阴沉:“不管是谁,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慕姚才松了口气,只见少年哪吒陡然凑了上来,他比慕姚稍微高了些,自然而然地牵着慕姚的手。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将肩膀靠到她头上:“姚姚…”柔软唇瓣颤巍巍地印在她脸颊时,慕姚内心一个咯噔,心想完蛋了。与此同时,远在林外的海边,口□精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冲出山林。它踏入浅海,长舒一口气:“终于逃出来了…”话音未落,海浪轰然破开,几道金甲水兵如从天而降,一把将它按入海水之中。
“阿啊啊!别抓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哼!“海水中,一道威压沉沉的身影自浪底升腾而出,正是南海龙王敖钦。南海龙王红髯飘逸,龙目森然,冰冷望它:“你这癞口口敢从本王手中盗葫芦,神石葫芦呢?尽数归还本王便不与你计较,否则……呵呵。”口口精颤颤魏巍地抬头,声音发颤:“龙王饶命!那葫芦被、被两个人类……一个红袍男孩拿走了!我听见他似乎叫哪吒!”南海龙王眼神一凛,低低冷笑一声:"哪吒?”海面倏然升腾起层层浪涌,似有风雨将至。林间天光微斜,当哪吒的吻轻轻落在她的脸颊,想要再次尝试幻境中之举时,慕姚推开了他。
哪吒并未设防,被她推了一个趣趄,站稳后有些不解地看她。慕姚整个人都快神飞天外,赶紧拉了拉敞开的衣襟,面色绯红,道:“不行的,你别乱来啊。”
哪吒更为不解:“为何?刚才在幻境中你不是也很舒服吗?"他眼神真诚又迷茫,语气认真得像在讨论一锅汤是不是该多加点盐。慕姚瞧着他这张貌若好女的脸十分心虚,脸愈发冷静,她板着脸孔道:“那是无奈之举,再说了,你还小…”
小这个词可犯了哪吒的忌讳,他恼怒地眯起眼睛,浑身洋溢少年锐气,一把握住慕姚的手腕拉了过来。
“我都比你高了,你还敢说我小,我哪里小了?!”少年义正言辞,但慕姚只会想得更歪,确实不小,越想脸都快烧起来了,怒瞪他一眼,冷冷转过头去,心虚得耳根子都红透了。“放开!”
哪吒看着她的冷脸,只得放开她的手,随即厥起嘴来,狠狠在草地上踢了一脚。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陈塘关,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隔日,哪吒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等着先生来给他上课,而慕姚趁机出去寻敖丙去了。
清风送来书卷墨香,案上简笔齐整,竹简横陈。他托腮支着下巴,心口却似装了个火炉,燥热又难耐。
过了会先生来给他上课,毕竟李靖对他还有些出世要求,礼仪不可废,可哪吒听得昏昏沉沉,一边咬着笔头,一边眼神游离,根本没听进去。他却在心里暗忖着,到底什么叫懂事成人,书中说君子六艺,知书达理,可他到底为什么还被说小'?
“礼者,节也……“先生滔滔不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了,书中或有解法。
课一结束,哪吒立刻脚底抹油,借着少年灵巧身形溜进了陈塘关书库中,他如猫儿般挑挑拣拣,一本看似有用的书籍映入眼帘。他眼神一亮,带着学习的心态将其带回李府中,又在书房内查阅起来。可才一打开,哪吒双目倏地瞪大,他立刻将木牍片关上,随即脸颊似被火烧般发烫。
这竞然是……尤其木牍片图文并茂,细节细致入微,男子舒爽和女子似痛苦又欢愉的表情都一览无余。
哪吒猛地合上,却又忍不住打开,再合上,又在打开。红袍少年如同朝圣般,新奇地打量学习着,原来这就是男女之事,姚姚拒绝他是因为她害怕痛吗?
是夜,哪吒乱七八糟地想着。
隔着一层屏风,他仅盖着层薄被,少年体热滚烫,薄白肌肉就这么敞开在空气中,他却侧躺着盯着那边的屏风。
黑发少女睡在那头,身影若秀丽山峦起伏,不一会传来浅浅呼吸声,哪吒却还在回忆那木牍片上的景致。
哪吒渐渐睡着了,月色透过窗棂斜斜落在他脸上,少年睡颜安静而清朗,嘴角还如小猫儿一般微微翘着。
可他的梦,却并不平静。
他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森林,树影婆娑,他步步向前,耳边传来溪水叮咚声,还有女子轻浅的笑语,那人果然是她。慕姚轻轻回头,眉眼柔婉,她没有拒绝他,甚至主动靠近。“姚姚…“哪吒轻声唤着,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她的手柔软极了,香气缭绕。
他将她揽入怀中,吻落在她颤动的睫毛,滚烫的耳垂,颈侧的细雪肌肤上,一寸一……
木牍片中模糊的内容陡然变得清晰,他无意识中按着那些图案的指引,完成了那未曾解读的秘法。
他再度睁开眼时,天已破晓,额间已然出了一层薄汗。而紫色绸裤也湿了。
经历了这场幻梦,哪吒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本就是少年慕艾的年纪,许多他从前根本不在意也不明白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不再是那个只知舞枪弄棒的小孩,眼神落在慕姚身上,总觉得她哪儿都好看。
这几日他变得特别黏人,时不时就出现在慕姚旁边,趁她打坐不备,便蹲在她跟前托腮盯着她看。她睁开眼吓一跳,神色如常,只是眸光微垂,避开他的注视。
他恨得牙痒痒,手心痒痒的,不是病,是想牵她的手。慕姚刚从外面回来,生怕被他嗅出些什么,敲他脑袋:“你能不能去干点正事?念念你的书?李总兵回来要考校你的吧?”哪吒一本正经答:“没正事干,我就想看看你不行吗?”她脸微红,转身想躲,哪吒却从后头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小声嘟囔:“姚姚,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慕姚原想推开,结果听他这样低低一声,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不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了,反倒多了一股青涩又强烈的情意,像初春的藤蔓,疯长在她心头。
“我不是不理你。“她轻声说,还是缓缓推开了他,“哪吒,你年纪小,性子又单纯,许多事都不懂,这种事你想和我谈等长大再说吧。”哪吒又被同样的理由拒绝,气得眼眶通红,美目流转,当即跑走。慕姚也没时间管他,毕竟她体内星吻石还未完全取出,在相甲那除了一半,又和敖丙一起除了四分之一,被封存的记忆也隐约恢复了许多。越是回想起那些记忆,她越是心乱如麻。
慕姚如今哪里有心思谈情说爱呢?
更何况……她心中那点软,也不想伤着谁。且说哪吒气鼓鼓地冲出院落,心头泛着闷闷的醋意。他总觉得慕姚不仅时常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妖气,还与他有了隔阂,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她是不是在瞒着他什么?是不是……身边有更令她满意的人?越想越烦,他干脆一头扎进了东海,黄沙漫漫,烈日阳光将空气烤的滚烫,哪吒任凭冰凉的海水将他彻底浇醒。
汹涌潮流裹着咸腥的水味扑面而来,四周寂静,只有他在水中浮荡,红袍也在水面散开,如一朵盛放的莲花。
哪吒浮在水面上,仰面看天,心绪低落至极。可正当他神游天外之际,一道水波从不远处疾驰而来。“谁在海上……“那人话未说完,便看清了水面上的红衣少年。而哪吒也侧头望去,只见一名蓝发少年破浪而来,衣袍干净如雪,额前一对细长龙角随水光微晃,俊美清冷的脸上满是惊讶。此人正是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两人对视,一时间俱是一愣。
沉默短短几息,彼此都从对方的神色中察觉出异样,又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向对方的脖颈处悬挂的玉锁。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你那玉锁从哪来的?!”海水激荡,波光潋滟中,两张脸同时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