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三十
阿迦娜很快追上了布琳·路易斯，她拐进小巷，跳下扫帚，拽住奔跑的路易斯。后者扭动着身体，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不过阿迦娜后，只得放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为了让她就范，阿迦娜用力把路易斯按到墙上，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对方直视自己：“布琳·路易斯已经死了。你是谁？！”“滚开！你算哪条狗！"女人大声嚷嚷着，对阿迦娜一顿痛骂,"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吗？！我可是未来的市长！我马上叫人砍了你的头！”在爵士的车上时，阿迦娜看见的只是一个隐藏在夜晚的模糊面孔，现在，当她能仔细打量来人的时候,她发现女人和路易斯并不完全相像。她们的眉眼十分相似，发型也完全相同，但眼前的女人比布琳更加瘦削，也没有上位者的那种强势气质。
阿迦娜打量她的时候，女人也反应了过来。她消化完阿迦娜的话，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神色呆滞：“你……你说谁死了？”对她的身份隐隐有了些猜测，阿迦娜松开了束缚着她的双手：“整个哥谭都在讨论这件事，你不知道？”
“她……死了？“女人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僵硬地扯出几个笑容，“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旁边的垃圾桶，上面正好放了一份被扔掉的《哥谭晚报》。报纸沾了垃圾，泛着一股臭味；首页的头条新闻里，布琳·路易斯的脸上爬满了蝇虫。
天色昏黑，为了阅读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女人几乎把脸埋在了报纸里。她死死地攥着报纸，半响后，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她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脸，全身颤抖起来。
我真不应该追过来，阿迦娜开始后悔。
“你是谁？“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或许能提供布琳死亡的线索，阿迦娜缓缓蹲到女人旁边，打量着她惨白的脸，轻声问道，“家人？朋友？”女人捂住嘴，试图掩盖自己的哭声，但这无济于事，她终究还是放声大哭起来。模糊不清的语句断断续续地传入阿迦娜的耳中：“她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我就知道她会死的！她每天都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早就议了！她在害死她自己！”
她真不应该追过来一-看着女人几近崩溃的模样，阿迦娜的心中涌起愧疚，她逼迫自己硬着头皮问下去：“你叫什么？你和路易斯什么关系？”“莎拉。莎拉·路易斯。我是布琳的妹妹。“莎拉抽噎着，目光中满是绝望，“你又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带来这个消息？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我恨你！“抱歉。"阿迦娜低下头，向她道歉，“我在查布琳的死因，看见你我还以为她是假死或者…差不多是这么回事。我不知道。”莎拉靠着粗糙的墙壁，用双手环住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她一言不发，仿佛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塑像。这副模样加重了阿迦娜对自己的厌恶一一她真不应该追上来的。
可在这一直坐着也不是回事，阿迦娜决定把莎拉送回家，她刚站起身，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莎拉便先一步说话了。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虽然绝望，却映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你说你在查她的死因，这是什么意思？”“她的死法比较……古怪。"阿迦娜跳过了详细的描述，含糊其词道，“我们认为她死于他杀。”
莎拉抹掉脸上的眼泪，用报纸擦干鼻涕：“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但阿迦娜是无法拒绝这样一双眼睛的，她沉重地开口：“任何你觉得可疑的东西。近几天，几个月，甚至近几年。她有点药物上瘾，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谁给她供货？”
“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尽管这么说，莎拉还是努力回想，“但我的确有一些记忆……几个月前，她招待了一个男人，我一开始以为只是她的同僚，可他说的话非常奇怪，我根本听不懂！“莎拉摇摇头，显然不理解当时的情景，“那不像是我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就像……就像外星人！可布琳和他却没有沟通障碍，她从他手上接过了一个瓶子，我猜就是她的药。她以前也这样，但那些人至少说话是正常的。那个男人把我吓坏了，他走后，我和布琳大吵了一架。“她从以前开始就这样，谄媚有钱人，和那些稀奇古怪的怪胎打交道，为了赚得三两块钱而不择手段。我说过她好多次，但她从来不听！这次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当晚就离家出走，再也没和布琳见过面。说到这里，莎拉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对她有很多不满，但我的确靠她养活，没了她，我只能在外面游荡。我们长得很像，再加上一点化妆技术，大多数人根本分不清我们俩。我顶着布琳的名字骗吃骗喝，败坏她的名声。然后我就碰上了你。”
听不懂的语言，就像外星人。
虽然阿迦娜很想安慰莎拉，但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事情。她不会说塞伯坦语，于是模仿了一段变形金刚变形时最经典的"kukukukiki”音效：“那个男人说话是不是这种感觉？就像机械在讲话？”“没错！没错！就是这样。"阿迦娜的模仿惟妙惟肖，莎拉不禁笑出了声，“对！我记得布琳还说了一句一一”
说到一半，莎拉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一句什么？”
阿迦娜以为莎拉是想起了不愿意说的事情，可莎拉的嘴唇仍在张张合合，只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莎拉？“阿迦娜扶住莎拉的肩膀，不安地看着她，“莎拉？你怎么了？”“一句，“莎拉努力挤出声音，她捂住喉咙，无助地面向阿迦娜，“我一一救救我！救救我！”
话音落下，莎拉像布琳一样膨胀起来，皮肤也开始发蓝。阿迦娜立马抽出一张塔罗牌，准备暂停莎拉身上的时间流动，但在那一瞬间一一她们所在的小巷忽然变成了她梦中的那片寒冰，莎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站在远处的一位女巫。她不是艾达娜，而是阿迦娜不认识的人。女巫直勾勾地盯着阿迦娜，在寒气中若隐若现。
不安在阿迦娜的心中越扩越大，她猛地站起身，对女巫大喊：“你是谁？！她的声音打破了幻象，女巫和寒冰消失了，短暂的晃神之后，阿迦娜重新回到了现实。但现实里的景象也迟了，莎拉没有窒息，而是以一种更惨烈的方式死在了阿迦娜眼前一一她缓缓膨胀，最终因为身体无法承受而爆裂开来。爆炸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影子冲过来，把阿迦娜扯到了自己身后。蝙蝠侠替她挡下了这惊悚的一幕，他的盔甲被鲜红的液体布满，被浓烈的腐臭味吞没即使对身经百战的蝙蝠侠来说，这样的死法也过于恐怖，他紧紧握着阿迦娜的手腕，过了一会一一可能是为了接受现实，也可能是为了平复怒气一-才侧过头，问道：“你受伤了吗？”
阿迦娜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在莎拉的尸体上。我疯了。阿迦娜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头脑出了一些问题，但她想不明白一一或许是她的精神崩溃了，但一个崩溃的人怎么能如此冷静地意识到“自己崩溃了"?
要不然就是有人在尝试逼疯她。
她盯着莎拉，想起了女巫团处理死者的一种方式：分食死去的女巫，使她成为其他姐妹的力量。阿迦娜一直觉得这种做法太恶心了，难以接受，但艾达娜总是赞同。她们俩的想法永远达不成一致。她想起这件事的原因是她在莎拉身旁看到了另外一个东西。他正漂浮在半空中，俯视着地上发生的事情。那是个棕红色的庞然大物，脸上长了三只眼睛，胸膛和腹部上还各有一只。袍有两只胳膊和四根后肢，身体宛如蝎子，后方还长了一根长长的尾巴。
阿布拉玛。她曾经的契约巨灵。
不，准确来说，是她的导师召唤了阿布拉玛，之后以一种"赠礼”一样的形式将袍交给了阿迦娜。导师那时是女巫团的首领，事务繁忙，因此委托阿布拉玛照顾阿迦娜，教导她成为合格的女巫。“你也可以把他当作打发时间的玩具”，导师是这么说的。
这是真实的吗？还是另一种幻象？阿迦娜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蝙蝠侠，开始陷入自我怀疑。如果蝙蝠侠看不见阿布拉玛，是否说明她又进入了幻觉？但作为普通人的蝙蝠侠，或许本来就看不见池？阿布拉玛可不在乎阿迦娜的想法，袍望着她，咧开嘴唇，抬起自己又长又细的手掌，向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