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野男人
南般若艰难与蔺青阳对上视线。
她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话……至少大部分是真话。那么多年来,她一直在逃避凤天鼓楼的事情,从来也不敢回忆。倘若细想,是该发现尸体仍然新鲜。
在小院时,他没有骗她。
那个时候她的父母真的还活着。
今日他虽是故意带她来看戏,但结合宣赫为人与谢瑶的背叛,真相也大差不差了。
她仰头回视,望进他眼底。
她知道蔺青阳对她有真心,也相信他待她有真情。只是这并不妨碍他把自己的真心和深情当作工具一一他利用起他自己来,也绝不会有半分手软。
他想要她口中的名字。
他目光灼灼,呼吸滚烫。
在这阴暗冰冷的地牢之中,他就像是焚身的火。她若是闭上双眼,被他燃成灰烬,未尝不能永堕极乐。
南般若唇瓣微分,轻轻吐出气音。
他没听清,凑上前,偏头把耳朵贴向她的唇。“………武小鱼。”
蔺青阳动作微顿,片刻,他低闷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对她发狠。南般若险些惊呼出声。
她想要抬手掩唇,却被他先一步扣住了双手,摁到栅栏后。心脏惊跳,瞳眸扩张。
她只能死死咬住唇,将溢出唇边的鸣咽憋回腹中。难耐之余,还得提心吊胆,害怕被外间匆匆跑动的那些狱卒看见。她恨恨瞪他,他却愈发过分。
等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彻底过去,他垂眸嗔她:“坏东西,有你这么借刀杀鱼?”
虽然不合时宜,这个“杀鱼”还是逗笑了她。她道:“就是他。你爱杀不杀。”
蔺青阳自然不信。
她一向傻乎乎很有正义感,得知武小鱼行事如此卑劣,顺手给他扣个大黑锅也是理所应当。
蔺青阳稍微放缓了动作。
“不说笑了。“他抬起右手,捏住她下颌骨,逼她望进他的眼底,“认真说话。”
他手大,虎口捏她下颌,坚硬带茧的手掌与手指便握住了她整个颈项。此刻他还在分心做事,指骨不经意带上些许力道。轻微的窒息感让南般若呼吸变得急促,唇瓣用力分开。这种感觉她很是熟悉。
就像那时……就像那时……
他说那时她不想活,他扼住她咽喉是在逼出她的求生欲,事实上,几分是救她,几分是“想死我来帮你"的杀心,恐怕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他就是一个极其狠绝的毒夫,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今日得不到结果,他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此刻身处牢狱,周遭的黑暗、冰冷和血腥与蔺青阳周身气质浑然一体。庞大,森严,他看着不像人,而像炼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魔或者野兽。极致的恐惧和刺激攫住她的心跳。
她仰在潮湿阴冷的木柱上,周身难抑战栗。“般若。“蔺青阳笑笑凑近,语声冰凉,“你怎么好像在怕我?”她浑身发冷,颤手覆上他手背:“你手。”“嗯?我手?"他神色不明。
她轻喘着说道:“你手刚刚…杀过人。”
捏碎了别人的脑袋。
片刻沉默。
“啊。“蔺青阳漆黑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懊恼,“忘了。”嘴上说着忘了,身上动作却没停,大手仍然闲闲握着她玉雪修长的颈。他低头看看另一只手,若无其事向她解释:“没事,手没有弄脏。”南般若唇瓣微动,半响,只发出个无奈的气音。他用指茧轻抚她脸颊。
她身体每一寸紧张,他都感受得分明。
缠得狠了,他不得不停下来,蹙眉,轻嘶着气,忍耐她摄魂夺魄的美。缓过那股劲儿,他抱起她来,让她借力盘住他的腰。“还不说吗?说不说?”
他行径越发恶劣,越发放肆,俨然已经不把狱卒放在眼里。南般若被逼得没办法,抱着他肩膀,覆向他耳边。“就是,武小鱼啊,你,你听我说。”
他闲懒退开些许:“行吧。”
挑眉,看她怎么编。
“他喜欢我。”
她的第一句话便让蔺青阳双眸微眯,停下动作。他的语气暗藏警告:“继续。”
“我发现他总是偷看我,于是我故意勾……啊!”他身体力行,逼迫她吞回了难听的字眼。
她呼吸微乱,吸着气道:“总之,我与武小鱼,渐渐便熟悉起来,你不在的时候,他时不时便会来看我。”
蔺青阳面无表情,气息阴冷。
“他不敢给我带什么东西,也不敢踏进寝宫,因为你的狗鼻子太灵了,有一点其他男人的气味都会被你闻见。"她顿了顿,“他只敢在宫墙和树上跟我说话。”
蔺青阳缓慢勾起唇角:“嗯,继续。”
“你不信?"她挑衅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他静静看着她。
她说:“有一次,你在帝龙鼎秘地受了重伤,回来便杀光了我宫里的人,奄奄一息躺在我的床榻上,像是真的要死了。后来武小鱼告诉我,那次他与你打了赌,他赌我会趁你虚弱对你动手,你不信一-结果我当真没有,他输给你了。蔺青阳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唇角浮起轻飘飘的笑容:“喜欢上我之后,武小鱼一直很后悔,他说他不该打那个赌,想起来就后怕,生怕害了我。”她抬眸凝视他。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无波,令人忐忑。
终于他低低笑了下。
“过去了。"他轻抚她脸颊,“那种事,今生不会再有。”南般若吃惊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