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青阳义愤填膺:“我也想不明白,世间怎会有宣赫这等无耻之徒。”
旁人:“……”
论厚颜无耻,谁还能比得过你?
“如此便说定了。”南戟河将长刀挽到身后,伸出一只手,“解药拿来!”
蔺青阳失笑:“没带——谁家女婿上门拜见岳父岳母,不带礼品却带药?”
南戟河皱眉:“你想带走般若?”
蔺青阳微垂长眸,言笑晏晏:“我给般若做了一桌好菜,她等不及要回去。”
他语声带笑,赤-裸-裸的威胁之意却毫不掩饰。
等到不死药彻底发作,南般若就会和那具尸体一样,变成五感尽失的傀儡。到那时,再也无药可救。
“我,跟他走。”
南戟河回眸,看见南般若已蹒跚来到近处。
“阿父,”她用力扯出笑容,“昨日,我便说了,他对我很好,不曾伤害我。咱们以后,不管宣家那些,破事了。”
蔺青阳微微挑眉。
南戟河目光深邃,刻进女儿眼底。他知道女儿,柔弱却倔,从不服输。
“……好。”
*
蔺青阳站在原地,抬一只手,等待南般若靠近。
南般若轻轻推开母亲搀扶自己的手,独自踉跄走向他。
她能感觉到后背上落满了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的,我没事。”
她咬着牙,挪动好像坐麻了一样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尽力让自己走稳——若是摔了,蔺青阳显然不会扶她,只会害家人心疼。
她不能摔。
终于,她来到他的面前,把摇晃的右手递进了他的掌心。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握,微垂双目,看着她的手指软软勾他、挂他,好像藤蔓拼命攀住能给她活路的树。
他终于轻笑一声,拥她入怀。
冷冰冰的湿衣沉重覆过来,箍住南般若,令她微感窒息。
“再会。”
蔺青阳长身倒掠,一晃消失在雨幕中,只在原地留下一大片刺眼的水渍。
“轰隆隆!”
“哗啦啦啦——”
南般若没有淋到雨。
遁入雨幕,蔺青阳单手挣开了一把伞。
他漫步雨中,每一次闪电照亮街道,身影已到了数十丈开外。
暴雨被挡在伞外,南般若感受到的所有湿意和寒意,尽数来自蔺青阳。
她的脸颊被迫贴着他被雨水浸透的衣襟,过度潮湿的空气令她呼吸不畅,她用力蹭了蹭,将他交叠的衣领蹭开些许。
忽地,眸光凝固,心跳停滞。
她看见,他的湿衣之下,竟是护体神器东皇法衣。
他……
他带着一身湿淋淋的雨水,鬼魅般现身,画面阴森诡异,让人下意识觉得他身上并无防御。
原来他竟穿着东皇法衣。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讳莫如深。
南般若心中一跳。
他也许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强,所以先是用傀儡消耗了南府实力,然后故弄玄虚,兵不血刃达到目的。
他是个阴险狠绝的人,若是可以轻松除掉敌手,怎么可能这样好心放过?
他极其谨慎,极其惜命。
想来……今夜若是当真鱼死网破,恐怕他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念头至此,南般若心跳加速。
她按捺住呼吸,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她的身躯更加柔软乖顺,依偎进他冰冷坚硬的怀抱,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