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还有些小孩子气,难得出门,看到什么都新奇不已:“小姐小姐,这船好大呀!”
向来沉稳的白芨,也难得露出了笑。
陶云珠仰头打量着眼前船只。这船身上下双层,是艘大客船,但比起寻常的商船,外观多了几分奢华。
她们此行低调,原本欲订一小船,但小船人少查起来容易,但大船背后的商号经营多年,多有势力,打点也更到位,所以真上了路,小船查得反而比大船严格。
故几番商议下,陶家还是定了大船。
上去时,船头立着个络腮胡汉子,虎背熊腰,见众人近前,忙抱拳行礼,声若洪钟:“小老儿陈大,做这行多年,保准沿途无人盘问。还望几位放心,这一路有我陈大,定保各位周全。”
陈大是负责维护船上秩序的,其实就是船家请的打手头目,与船手是兄弟两个。因陶贵提前打点过,故对陶云珠一行颇为客气。
陶云珠一行女眷都带了面纱,出面的事都交给了冬林,冬林与对方简单寒暄几句,便带众人上了船。
她们订的是最贵的客舱,在二层。
陶云珠选了里面一间靠窗的舱室,和玉瑶的挨着,船内布置虽不奢华,却也干净整洁。之后,船上又陆陆续续登上不少客人,才终于启程。
船上时间过得慢。
陶云珠在舱内坐了不久,便觉有些憋闷,于是带了青叶白芨还有玉瑶,四人一同去了船头的甲板透风。
船身缓缓驶出码头,沿着大运河的泗水段南下。此时的河面上,已有不少船只往来,渔夫撑着小船在河中撒网捕鱼,两岸的村落有炊烟袅袅升起,还可以看见农夫们扛着农具走向田间……
陶云珠站在船头,心情许久没有这样宁静。
白芨怕她着凉,取出一条白色的细绒披风,正要给陶云珠系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串厚重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陌生男子的声音。
“敢问姑娘,是哪里人氏?”
陶云珠回身,微蹙了蹙眉,眼前男子着华丽锦袍,系白玉腰带,一身金玉奢豪之气,年纪不大,长相秀致白净,举手投足却透着一股公子哥的纨绔。
陶云珠以纱遮面,男人看不清她样貌,但此刻盯着她的眼神里,分明有轻佻之意。
陶云珠不欲理会,带人掉头便走。
男子却不依不饶,复又上前纠缠道:“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同姑娘认识一下,不如这样,在下先作介绍,吾姓杜,乃江宁人士,国子监监生,此次是放假回乡,不知姑娘你……”
“哪来的登徒子?”
青叶忍不住张口将人打断,怒冲冲道:“谁关心你这些?若再敢跟着我家小姐,小心将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白芨则和青叶互相打起配合,一人在前大骂,一人带陶云珠离开。
男子许是没想到眼前丫鬟口舌如此伶俐跋扈,被骂得乖觉几分,没再敢拦人,只是嘴上道:“一个小娘子嘴巴恁地厉害做什么,本公子又没有恶意……”
青叶直接一个大大的白眼。
玉瑶跟在后面,一路直到回舱后,才诧异道:“真是世风日下,国子监监生中竟也出了搭讪这般轻浮的浪荡子……还好青叶姑娘胆大嘴利,及时将那人呵退,只是这几天,小姐出舱恐需小心留意些……”
陶云珠摘下面纱,净过手,淡淡喝了口茶才道:“如今的国子监,也未必是什么清高之地……”
想到这里,她又道:“对了白芨,你将那人形容说与冬林,叫他去向陈大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对方身份……”
“是小姐!”
玉瑶闻言,有些不明所以道:“小姐叫冬林去打听,是想?”
“船上的日子还久,多打听些消息,对我们也是种保护……”说完,陶云珠放下茶盏,“方才男子,虽行事冒犯,却脑子简单,不像有真才实学之人?”
“小姐是说……”
二人目光对上,玉瑶瞬间明白。
她怀疑,这人的监生身份不是萌荫,便是纳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