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番外四
一、关于合籍
合籍这件事,其实是叶怀昭先提出来的。
距离两人分别接任修真界仙首和魔界魔君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即便偶有些小骚动,也很快就被已经迈入踏灵境的两人联手解决。修真界和魔界风平浪静,曾经对他们颇有不满的一些修士和魔族,在这些年大刀阔斧的革新中也渐渐没了声响。
叶怀昭接任了长风门掌门一职、新一届的问道大会由长风门举办、无相宫掌门的半魔小徒弟周令仪拿到了魁首、青冥台掌门时不时的还要和长风门掌门打一架……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向着他们希望的方向进展。这一日,魔界的君主一如既往地处理完事务、回到后殿居所,习以为常地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站在书架旁,仰头仔细打量着墙上悬挂的一副画。这幅画和周围的画格格不入。
虽然它笔法粗糙、不伦不类,像是信手涂鸦。但这是叶怀昭画的,所以还是被挂在了魔君殿中最显眼的位置。谢迟云将身后的屋门带上,缓步走到女子的身旁,还未来得及伸手,女子便侧头瞧了他一眼。
几年时间过去,叶怀昭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上毫不掩饰的锐意收敛了一些,眉眼间却依旧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娇矜。但是在弯着眼眸笑起来时,她与少年时的灵动肆意没有任何分别,黑玉的眼眸如同夜幕星辰般闪亮。
“师兄,"她的语速很慢,语调却轻快地微微上扬,“我们去办合籍礼吧!”谢迟云没有任何犹豫的:“好啊。”
他答应得这般干脆利落,反而让叶怀昭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顿了一下。谢迟云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吗,师妹?”没等叶怀昭回答,他已经垂着眼睛,自顾自说:“合籍礼需要以天道为证,以坤脉为誓。我们两人各自掌有一界坤脉,需要立两次誓言。”“办合籍礼需要挑选黄道吉日,也需要父母亲朋见证。我这边没有可以见证的,师妹那边……需要我和师妹一同去找趟师尊吗?”“合籍礼的地点魔界这边可以直接挑在无忘魔宫,修真界那边,师妹想要挑在哪里?”
叶怀昭:”
他怎么看上去已经思索筹备很久,只等她来问就立刻着手开始的样子?难得见谢迟云这么话多,叶怀昭听了片刻,最后还是抬手掐住他的脸,手动堵上了他的嘴。
两人双目相对,叶怀昭问他:“师兄,你不问我为什么忽然要办合籍礼吗?”
谢迟云低头看她。
半晌,待叶怀昭松开掐住他脸颊的手后,男人轻笑着说:“师妹想办就办,还需要理由吗?”
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
无论是叶怀昭还是谢迟云,他们都不是那种在意有没有实质性誓约约束的人。
这些年来他们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并非是不想,只是单纯觉得没有什么用。如果一段感情需要有天地见证、坤脉誓约才能被约束着不破碎散去,那这段感情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叶怀昭认为并不需要。
所以她从未提过办合籍礼的事。
而谢迟云,因为叶怀昭不在意,所以他也不在意一-这是他相信自己师妹的底气。
至于现在叶怀昭为什么忽然提起……
正如谢迟云所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她只是想,她应当在天地间留下他们曾在一起的痕迹。这样即便千百年后,所有熟悉的亲朋好友甚至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都死去后。
至少还有坤脉记得,曾有一位名叫叶怀昭的修真界仙首,和她身为魔界魔君的师兄谢迟云,是名正言顺的道侣关系。二、关于遗憾
叶怀昭从谢迟云的屋中翻出一只银鎏金蝴蝶扣。这只蝴蝶扣做工精致,只是如今已有了磨损的痕迹,色泽黯淡,像是什么很多年前的物件。
谢迟云屋中的首饰大部分都是她的,剩下的是还没来得及翻出来给她的,这只银鎏金蝴蝶扣显然两者都不是。
叶怀昭来了几分兴趣,躺在床上,对着烛光认认真真打量着蝴蝶扣。看了一会儿,叶怀昭翻身坐起来,戳了戳身旁男人的胳膊:“这是什么?”谢迟云本是在看书,被打断也没恼,而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想了想,他说道:“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叶怀昭“啊"了一声。
谢迟云放下书,将她抱过来:“听她说,这也是她从其他人手中得到的,说是其中有什么符文,可以一定程度上让她心想事成。”叶怀昭注意到这个蝴蝶扣也是因为觉察到其中隐约有力量流动。既非魔气亦非灵力,她只能感受到这股力量很微弱,但总的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邪祟之物。
叶怀昭语带玩笑地说:“师兄,这很像是那种偶然救下世外高人,从此走上巅峰的话本诶。”
谢迟云也笑了“但母亲只是帮忙给一对道侣指路而已,那姑娘似乎叫她身旁的人小师叔。”
叶怀昭仔细思索了一阵修真界中有什么原本是师叔师侄关系的道侣,发现没有,便不太感兴趣地卷着被子滚进谢迟云的怀里。她说:“那谢仙君有什么心愿实现了吗?”叶怀昭后来也曾听谢迟云说过他的母亲谢挽情。她是修真界千山阁的弟子,有一个师兄叫辛周,一个师姐叫万秋遥。千山阁是一个很小的门派,小到算上她也只有师徒四人。在大师兄失手杀了一个无辜的半魔、自请离开师门后,就只剩下她和师姐万秋遥两人。和师姐万秋遥不同,谢挽情是个很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人。她修道只为了能让自己不必流离失所,可以不再为填饱肚子而烦恼,并没有什么鸿鹄大志。她起初的心愿是和师父师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只是后来师父死后,万秋遥选择去更强盛的门派求学,而谢挽情在师父的坟茔旁搭了个草屋,开垦了一小片农田,养了一只小狗,又想一个人平凡过一帮子。
只是她的心愿到底也没有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