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卫仍瞪着眼,书房内忽然传出一道轻柔的声线∶“让她进来罢。”
“是。”他往旁边让开一条路,李今棠边忙走了进去。
屋内香气绕鼻,李今棠小心翼翼地踩着木头地板往前走了几步,阳光在最中间的书柜那形成分叉,一人坐在明亮处翻阅书籍另一人站在黑暗处,手上不知在抚摸着什么。
“李姑娘有什么事吗?”见她进来,吕轻竹合上书本,转头看向她时神情温柔,从中似乎能看出一点淡淡忧伤,却与几个时辰前哭到几近昏迷的模样大相径庭。
“没什么,”李今棠移开视线,抬脚往暗处走去,“我就是有些地方不太确定,想来看看从书中能不能找到答案。”
身后吕轻竹温柔出声∶“姑娘请便。”
她嘴上说是要找书,却径直朝那司空仪走去,这时才看清他手上摸着的是个花瓶。
“这花瓶好生漂亮,”李今棠弯起眼睛笑了笑,“司空公子,可以让我瞧瞧吗?”
司空仪当然不会拒绝她,毕竟它只是个花瓶。
李今棠小心翼翼地拿起它,见司空仪转身欲走,忙唤道∶“司空公子,我瞧这花瓶有些脏了,能否麻烦你去拿些纸来擦擦?”
司空仪闻言果真走上前来∶“哪里脏了……”
她不等他把话说完,手上忽地一滑,整个花瓶从两人之间滑落,径直摔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吕轻竹立马放下书走来,将司空仪拉得远些,神情关切∶“没受伤罢?”
那副模样……像是认识了许久的人。
许是注意到李今棠还在一旁,她有些不自然地撒开手,扭头离去∶“我去喊人来收拾。”
“对不起啊,”李今棠歉疚道∶“我不是故意的……”
“花瓶本也旧了,不是姑娘的错。”
李今棠眨了眨眼,忽然问道∶“司空公子,你同吕大小姐,关系也很好吗?”
桃花如往日那般从枝头簌簌掉落,犹似为一片死寂的庄园添了几点血泪。庄中死气沉沉,唯东边一间厢房里传出一点儿细微的人声。
“阿棠呢?”
秋雁蓦地从榻上滑下,目光从几人中间扫过,惊觉少了一人,“方才在林子里时就把她落下了,这次可不能再犯了。”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且慢且慢,”曲凌飞清楚她这师妹的性子,去了只怕会和人起争执,忙看向谢长宴,道∶“谢兄,你去找找阿棠如何?”
话音甫落,少年已擦身走出,余下衣物和门框碰撞发出的摩擦声。
书院内安静半晌,司空仪礼貌性一笑,却不回答这个问题∶“李姑娘真会说笑,方才的碎瓶子可有伤到手?”
你不回答我的,那我也不回答你。李今棠俏皮一笑,道∶“司空公子,你的武功呢?到哪里去了?”
司空仪闻言脸色骤变,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立马又恢复方才的神情,十分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来∶“姑娘这是何意?莫不是也想同在下比试?”
她说罢,又摇了摇头,想以玩笑来洗脱嫌疑∶“可在下今日着实劳累,即便与姑娘比试,恐怕也不是对手。”
李今棠偏头看着他,捕捉到他说这话时垂放在身侧的五指蜷缩了一下,旋即松开,微微的有些颤抖。
“司空公子怎的突然变如此谦虚了?”她笑了笑,目光紧盯着他的脸,不愿放过每一个表情,“我记得那日只因曲大哥的一句话,司空公子可是足足舞了一个时辰的剑也不知疲倦。”
对方眉头一皱,手指不自觉握紧。李今棠瞧他那副紧张的模样,心道适可而止便好,于是笑道∶“悲伤过度容易伤身,司空公子还是早些节哀罢。”
她说罢,转身便走,迎面碰上领着两名男丁走来的吕轻竹,微微颔首行了一礼,而后故意放慢步伐想听听那两人的谈话,却什么也听不见。
不过也无妨,现下她心底已大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忽觉一道阴影自上方笼罩下来,少女停住步子,微微仰首,“谢安,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