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这是在想朕?”萧庭明眉梢一扬,似笑非笑。
他甚至着重强调了“弟妹”这个词。
纪苭卿不由打了个寒战,但是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不慌不忙地圆上了话:“妾刚刚听说,刺杀妾的杀手出自千机朱雀,若非皇上相救,妾恐怕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她抬起头,面不改色地直直应对着萧庭明的目光:“妾只是在想,应该和夫君一起进宫,当面向皇上表达感谢的。”
纪苭卿把话说得天衣无缝,萧庭明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萧庭明周身也沾满了氤氲湿意。
他收起了伞,状似不经意般瞥了一眼少女雪白的手腕。
她的手腕上没有佩戴任何配饰,修剪齐整的手指捧着一个瓷杯,发髻温婉,穿着一袭藕粉色长衫。
品茶听雨,好不惬意。
萧庭明挪开了目光,问道:“庭风呢?”
纪苭卿耳廓微红:“他沐浴去了。”
萧庭明一皱眉。
沐浴?大白天为什么沐浴?
再看纪苭卿,她的头发也微微湿润,好似也刚刚沐浴过。
甚至她低垂的脸颊上,还能看得出些许未褪的情意。
萧庭明心中愈发不快。
果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白日里也行那床笫之事。
他双手抱胸,就隔着一面窗子挑起刺来:“庭风是国之柱石,纵横天下的战神将军,你作为他的夫人,却总勾着他耽溺于儿女情长,该当何罪?”
纪苭卿听了这句话,几乎都要气笑了。
她跟萧庭风是夫妻,既然为夫妻,就少不了你侬我侬。
难不成她还得跟萧庭风分房而居,一句话也不说,全当做陌生人吗?
萧庭明好没道理。
若是换个人,纪苭卿可能直接开骂了,但站在她面前的乃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给纪苭卿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纪苭卿又想起来了狩猎期间,萧庭明送给她的那些个坐胎药,直到现在,她一想到那些苦得令人发指的坐胎药就想作呕。
于是她实在没忍住,还了一句嘴:“不是皇上让妾趁早为端王殿下传宗接代吗?那一碗碗坐胎药的恩典,妾铭记于心。”
萧庭明冷冷睨着她。
他发现眼前的女人胆子真的很大。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和他顶嘴。
从狩猎时他将她从杀手手中救下,她就有直呼他的名讳过。
甚至现在他突然出现,纪苭卿惊讶过后也并不行礼,问她在想什么,她依然是直呼他的名讳。
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的反应。
甚至连纪苭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些一反常态的举动。
江山容易改,本性最难移。
她是一个礼仪周全的女子,在当初太后寿宴之上,她就礼仪周全妥帖,无半分逾矩。
可面对他的时候,纪苭卿又总是忘记行礼,甚至会时不时直呼他的名讳。
面儿上的恭敬与敬畏,几乎全都是装出来的。
从纪苭卿的一言一行来看,她似乎对他又怕又惧,但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