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中有许多士兵都叫石勇,可籍贯在湘林的却没有。
通常战争结束后,军队若有精力和时间,便会安排信使奔赴士兵家乡报丧。
便在纪苭卿与萧庭风离开的这一日,报丧的信使到了。
那一隅小小的破败宅院里,传来了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声。
可石头却紧咬牙关、至始至终睁大了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掉下来。
纪苭卿心里难过,将石头抱在怀里安慰:“哭出来吧?那样会好受一些。”
石头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哭!长大了我也要上战场,我拿仇人的头颅来祭奠我战死的父亲!”
纪苭卿听了,心中不免欣慰。
她即使再不舍,也是要离开的。
萧庭风找了几名可靠的大夫经营药馆,老太太和石头依然可以靠在药馆帮工为生。
说是帮工,其实不过是借这个名头让医馆多多照顾老太太和石头。
因为依依惜别太久,纪苭卿和萧庭风回京时已经到了深夜。
去时那么遥远的路,纪苭卿徒步走要走好几天。
可回来时乘坐马车,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就到了。
纪苭卿先开轿帘,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城门。
等她缓缓放下轿帘坐回来时,发现萧庭风正在看她。
纪苭卿不知他在看什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
萧庭风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
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写满了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萧庭风心都颤了颤。
少女的泪水落在了他的掌心,滚烫滚烫的,让他手指抽搐了一瞬。
忽然,纪苭卿毫无征兆的低头咬住了萧庭风的手腕。
她用尽了力气,恨不得撕下萧庭风一块肉来。
纪苭卿说:“萧庭风,我恨你。”
萧庭风被剧烈的疼痛撕扯,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柔和的弧度。
恨?
假如他能在她的心上留下一丝恨意,那便也是极好的。
爱易消弥,恨比爱长久。
这是好事。
萧庭风告诉自己。
纪苭卿回到端王府这件事,几乎出乎了府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意料。
纪苭卿漠然的走回自己的寝殿,顺带用桌子把门抵上了。
萧庭风推不开门,与身后的书沉墨知对视了一眼。
书沉和墨知都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睛。
而另一边,叶侯府。
叶若微坐在庭院中陪着父亲赏月。
叶侯早已两鬓斑白,他无奈一叹:“听说你回京了,太后欣喜不已,张罗着为你赐婚呢!”
叶姿微一挑眉:“我都三十好几了,也有人娶吗?”
叶侯无奈摇头:“我的女儿啊,若你不安稳下来,为父死不瞑目啊!”
见女儿依然无动于衷,叶侯就有些急了:“你哪怕过继个孩子呢?这样一来,百年之后也有人给你养老送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