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安不说话了,程沅沫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相伴十几年,纪凌安将家中操持的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她费心神。
这下想找点能聊得上的话题,绞尽脑汁想不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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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爹爹,我吃饱了。”程歌放下碗筷,“老师布置了课业,我还没做完,就先回去了。”
“别太晚,伤了眼睛。”纪凌安叮嘱,程歌小跑着回了个摆手。
少了个活跃气氛的人,一下尴尬了起来。
程沅沫揪着馒头蘸着汤汁来回蹭了两下盘面,才开口,“歌儿年纪大了,问的那些事身为母亲不太好说,平日里你多和他聊聊,别让他对婚嫁生出惧意。”
“歌儿也是我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关注他的状态。”纪凌安蹙了下眉,表情稍有些懊恼。
“我知道,你将歌儿引导的很好。”程沅沫动了动嘴角,吸饱汤汁的馒头快被碾碎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个理所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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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下来,消停半月的李储枫提着礼物再次登门拜访,可谓是轻车熟路,面对纪凌安冷着的脸依旧能笑着插科打诨,浑然不在意。
纪凌安被她的行事作风气乐了,问道,“我这又没什么金疙瘩,你怎么总往我这儿来?”
李储枫主动把东西递给了鹿铃拿着,笑呵呵解释道,“纪公子这就是小瞧在下了,我知道纪公子对我多有误会,所以我赶着空便来联络联络。”
“人也见着了,东西也送到了,鹿铃,你送李管事离开吧。”
原本还满脸惋惜的李储枫一听到是鹿铃送她离去,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哪里还有半点厚着脸皮留下的姿态,美滋滋跟着人走了。
青竹抱着从鹿铃那接过的东西,玩笑道,“李管事总来公子这儿,怕就是为了多见上鹿铃一面吧。”
纪凌安道,“收了她那么多东西,总得给个机会,就看鹿铃对她有没有意思了。”
青竹道,“要奴才说,李管事为人是不着调了些,但好歹对身边人出手大方。鹿铃无依无靠跟了她,也算是顶好的出路了。”
纪凌安道,“好不好得鹿铃自己觉得,等他回来你问问他想法,要是不乐意,往后李储枫再来便不见了。”
青竹略有些为难,“公子,李管事和家主关系极好,咱们那么做,是不是驳了家主的面子啊?”
纪凌安态度肯定,“她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你大可放心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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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池子里的锦鲤都是公子亲自挑喂,要比外院的圆胖许多。”鹿铃慢声细语的为李储枫介绍。
步伐缓缓走起带着清风,纤纤玉手指物时彷若飘来一阵幽香,处处得李储枫心意。
“鹿铃,你在纪公子身边伺候可还好?”李储枫一改嬉皮笑脸,正经的模样有了几分管事的气场。
鹿铃斜眸正好对上李储枫目光,莞尔一笑,“总是比从前好过许多。”
“从前你过的太苦,许是上天感动你的坚强,让你得已转机。”李储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自说自话中,完全没有察觉到鹿铃眼中闪过的厌恶。
她道,“纪公子是个明事理护短的人,跟在他后面好好伺候,往后定能为你找个好前程。”
“男子的好前程不过嫁个好妻主,鹿铃身份卑微,就算得公子垂爱,最终不过是嫁个府上姐姐,而又有多少人能爱待发夫,尊他,敬他呢?”
鹿铃欲言又止,眸光闪动,吐了小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笑道,“一时感慨,让您听了这些感怀悲秋的话。”
李储枫低下眼睛,双手不自在地捏着,“我竟是没想到,你心中对待男女之情是这般理解。”
“李管事,鹿铃就送到这儿了。”鹿铃停下脚步,明眸看向心不在焉的李储枫,“还请您忘记刚才的话,也不要对旁人说起,鹿铃不想招惹是非。”
李储枫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我定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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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沫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人,而拼命的扩大生意也是为了让在意的人过上好日子。
闲下来的时间多是陪伴在家人身边,独特的行事作风久而久之,让跟随她后头的人自觉不来打扰。
“既已学了那么久,休息一会,无妨。”程沅沫的到来对满面愁容的程歌来说,无疑是天降救星。
当即站起,后又意识到什么,怯怯看向坐在不远处品茶读书的爹爹,还得真管事的人发话才行。
“启蒙他的老师昨日同我说了,布置他练十张大字,他抽了三张之前的顶替。”纪凌安稳坐不动,卷起的书放在膝上,平静地看向过分溺爱孩子的程沅沫,“现才补了两张便耐不住性子了。”
程沅沫再看向程歌时,后者心虚地坐了回去,乖乖提笔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