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铃心思机敏又认真好学,青竹调教两日已经有模有样,一举一动皆有大户人家俾郎风范。
特殊的遭遇和乖觉的性格让他很快能相随伺候,待遇穿着自然比府内洒扫的家俾要好上许多。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加上生活有了盼头,年轻人饱满的精气神更添了几分灵动可爱。
升了高处,为尽心伺候好主子,鹿铃搬去院中同青竹住一屋,两人工作起来更好对接些。
鹿铃端来温水淘洗着帕子,佯装无心地问道,“青竹哥哥,我入府了那么多日,怎么不见家主来公子房中?”
青竹解发绳的动作一顿,透过梳妆铜镜打量着鹿铃的背影,缓缓道,“主子间的事不是咱们下人能背后议论的。”
“青竹哥哥,我没旁的意思,只是担心府内是不是还有旁的侍君。我也要认认人,警醒着些,免得哪天不留神冲撞了,丢了公子的脸面。”
鹿铃讨巧地拿过架子上青竹的帕子,“我顺道给你的也洗了,外头晾一晚上,明早就能用。”
青竹脸色缓和,无奈为其解释道,“府内上下就家主和公子还有小少爷三位主子,大小姐和二小姐早已成家,已经不在府内居住了。”
鹿铃了然,甜甜一笑,“多谢哥哥告知,我心里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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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最要紧的是抓住机会,风来时谁人乘上都能捞上一笔,偏偏这能力不是人人都有。
聪明的人跟着行业内标杆动向,保守的人则等着捡点零碎糊口,个人有个人的生存之道。
忙起来时七八天白日见不到程沅沫是常态,分院居住后想在家里碰上一面,除非事先打听动向,不然准干等守空。
南方丝造业兴旺,东西往北边送得经过京城,是留下些还是添些各看眼光,给当地商人好一通忙活。
“就这些吧,剩下的两箱货得分给跟着的布坊,总不能让她们半点好处捞不着。”李储枫卷起袖子,拿过蒲扇挥着,囔咕,“天是越来越热了。”
程沅沫又挨个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在账本上签了名,“你看着办就成,今晚你盯着些,我得回家去。”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赶紧收拾回去陪家人吧。”
程沅沫有个人人知晓的习惯,事一忙完就回去陪家人,谁去叫她玩都没用,脑子里就惦记着夫郎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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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准备的比平日里丰盛,多了两道合程沅沫胃口的菜肴。
就连偷偷保持身材的程歌,也早早坐着等娘亲回来一同用晚膳。
一瞧见程沅沫,程歌欢天喜地迎了上去,撅着小嘴委屈巴巴道,“娘亲快有小半月没陪歌儿用膳了,怕是心里已经不惦记着我和爹爹了吧。”
十四岁对寻常人家的少年已是可以物色妻主,但放到自家孩子身上,总觉得牙牙学语还在昨天,依旧当个稚子宠爱。
程沅沫揉了揉程歌头发,眉眼弯弯笑的温柔,“怎么会呢,娘亲可是时刻惦念着歌儿,忙完立马赶回来了。”
“爹爹今日特意让厨房做了娘亲爱吃的菜,娘亲可要多吃些。”
程歌说的坦坦荡荡,不坦荡的到成了两个大人。
程沅沫看向纪凌安,后者率先移开了目光,对程歌招手道,“歌儿过来,净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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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用餐没那么多规矩,俾郎传菜上桌后在边上等着主子使唤就成,省了许多伺候的流程。
饭桌上多是程歌说着近来跟老师学了什么,哪个玩伴家里订了亲事等等。
“娘亲,他们都未曾跟未来的妻主见过面,跟一个不相知的陌生人过一辈子,真的能幸福吗?”
就算再不想承认,程歌也到了会思考情爱的年纪。
但很多问题程沅沫不懂,她从不会去思考除却在乎的人和生意外的事,旁人的喜怒哀乐与她无关。
从娘亲那儿得不到回答,程歌转而看向爹爹,求知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纪凌安夹了块排骨放他碗中,“男子的婚嫁命运向来不容自己掌控,全看另一方良心。不过歌儿将来的婚事爹爹会为你把关,定让你嫁给一位真心爱护你的女子。”
程歌听的似懂非懂,模模糊糊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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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接近尾声,纪凌安瞥了眼汤汁见盘底的糖醋鱼,眉眼松动几分,主动开口道,
“那日踏青我和小二夫郎谈了关于生产的事,本是想让小二陪着他去山庄待产,但他不想麻烦。朝朝的家人不在京城,过来一趟麻烦又辛苦,我想着接来我这儿,我能帮衬着些。”
程沅沫听的认真,给予了肯定回答,“此事你最细心,你看着办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