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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1 / 1)

第66章第六十六章

定元九年二月,翻了年,灵奴半岁,已经咿咿呀呀学说话,还能坐起来了。他一开始生得和窈窈像,但是五官长开后,窈窈觉着,鼻子和嘴巴很像个缩小的李缮,鼻梁高,嘴巴薄,骨相倒是和李缮一样优渥。他眼儿生得像紫葡萄,圆溜溜的,时常偷偷观察大人,好像有一肚子小心思,但一笑起来,又十分招人喜欢。

如今李家不同往昔,虽然李缮李望尚未登宝,仍以臣子自居,但无人不知,日后就是李家的江山了。

于是,见过灵奴的许多洛阳女眷,本来不管他长什么样都会夸他,何况他真真是个玉琢的小孩儿,十分可爱,叫人忍不住夸得天花乱坠。也是这个缘故,按习俗有个半岁宴,窈窈觉得可有可无,便没有办,不需旁人溢美之词,倒是轻省。

不过这日,窈窈也请了亲近的人,如母亲卢夫人,还有王焕妻子刘夫人。窈窈和钱夫人现在住在李府当年被先帝赐的府邸,它经过一番修整,虽不如前任主人那般奢侈,也鸿图华构,花木扶疏,自有一番意趣。卢夫人住在谢府,晨间早早就让人套了马车,临到侯府,便碰到刘夫人,刘夫人也是去岁末进京,与窈窈共商出书之计的。两人寒暄几句,待被领到窈窈住的阁楼,二人进门时,新竹拿着玩具逗坐在羊毛地毯上的灵奴,窈窈和郑嬷嬷坐一处弄针满。灵奴见到卢夫人,吐了吐泡泡,张手要抱。爱屋及乌,灵奴又生得像窈窈,卢夫人赶紧抱起他:“小灵奴,小灵儿,今日可是吃了什么?”

新竹笑说:“奶母喂了奶,又弄了菜蛋糜。”卢夫人摸着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忙示意身后的王嬷嬷,把她今日备的九连环拿来给灵奴玩。

见状,窈窈轻轻笑了笑,又问刘夫人:“书可弄好了?”刘夫人:“雕版大致可以了,今日先给少夫人看看样书。”窈窈来了兴致,她接过样书,翻开一刹,墨香盈鼻,字迹公正清晰,足见对王焕的“巨作”,刘夫人也十分用心。

正说着话,钱夫人和李阿婶也来了。

钱夫人一边撂下披风,一边同李阿婶埋怨李望:“……他自己日日不着家,还叫我今日等他?我也忙得很嘞!”

如今李望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乃五兵尚书,公务繁忙,虽说不用去忙衙署,但也各处走动,钱夫人也乐得自在。只是侯府太大,她觉得没什么人气,偏爱往窈窈这儿跑。才同李阿婶说完李望,钱夫人看到好几人,又是欢喜:“都来啦?快坐,窈窈看什么书?”

窈窈将书递给钱夫人,这间隙,又问刘夫人:“雕版有了,墨与纸够用吗?”

刘夫人如数家珍:“纸墨入库之数,够用的。”这些纸张墨条,大部分是缴获自世家家族与坞堡,成车成车地拉往洛阳。钱夫人懂了:“这书是要印了卖的,是不是?”刘夫人笑说:“到时候,会送给每个州府官员,让他们自上往下抄传。钱夫人:“呃,那也太像…“冤大头了!

书籍昂贵,谁会白白送人呢?

窈窈道:“这本只是试试,大抵到时候,还是在官员圈子流传,我想,或许可以刻印一些千字文、三字经,供百姓读用。”钱夫人顿时想起,李缮祖父为了给李缮买一本书,节俭了整整一年。卢夫人也道:“那些笔墨纸,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刹,钱夫人到嘴边的话,就改成了:………那也太好了!”才说了会儿,外头李阿婶进来,叫钱夫人:“钟常侍来了,说是大人一会儿就回来,让夫人先回去。”

钱夫人:”

无法,钱夫人不情不愿走了,刘夫人还要弄书籍相关,没坐多久,也走了。卢夫人对灵奴爱不释手,还叫窈窈看:“你看他,吐泡泡呢!”窈窈翻看着那本《三餐自省书录》,忽的问:“母亲,听说舅舅家来人做客?”

卢夫人把灵奴放下,拿九连环给他,灵奴抓着九连环晃着玩,环环相碰,发出叮咚声。

她默了默,道:“是啊,他们也少上洛阳,拜见了你公爹后,就来找我叙旧。”

窈窈"嗯"了声,继续看书。

卢夫人面上虽四平八稳,实则卢家人前来,确实是想让卢夫人求窈窈,让李缮宽待世家。

尤其是与卢家根系交互的世家们。

李缮打了这一年多,收缴了多少土地、坞堡、钱财,各家都不愿利益受损,卢家人说得恳切,卢夫人心软,差点就答应了。还好,她想起谢姝的叮嘱,选择闭嘴,她当然知道,作为母亲,只要她提,窈窈会想办法的,但她不想再为了这些外人,伤了窈窈的心。卢夫人又说:“对了,你要不要改姓氏?”窈窈一愣:“为何?”

卢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窈窈并不知道,既然话题已经开了头,她还是说了谢家除名窈窈的事。

窈窈:“除名……什么时候的事?”

卢夫人:“早几个月了,你……父亲写信同我说的。你还想姓谢吗?”窈窈合起书本,淡淡笑了笑:“世上多少人姓谢,可人人都是谢家人?我不会专门避开的。”

卢夫人叫她笑意感染,心头也不重了,自然,她们都知道,到现在,谢兆之那边,也该是穷途末路。

她还是问了窈窈一句:“他会死吗?”

窈窈:“我和李侯商议过,但愿不闻不见。”正如当初,窈窈北上当了上党郡后,谢兆之就当她不在了。窈窈倒也不是恨,只是她不不在乎身外人,身外事。

卢夫人暗暗羞惭,窈窈性子看着软乎,但比起她无条件的心心软,好太多了。大亓定元九年,后秦天业二年,二月二十七,江州城破,天业帝逃亡,后秦只存在九个月,十七日。

树倒猢狲散,城破那日,还有世家打起投靠李缮的主意,李缮是不待见世家,但李家缺人,偌大的江山,总要人管的。但很快,他们的如意算盘就崩了,李缮往死里得罪人,进江州第一件事,是把世家们搜罗来的地契收了,重新誉写一遍,旧的全烧了!不仅如此,但凡去求他的世家子弟,一个个被偷偷关去大狱,集齐十个人,就一批批往洛阳发。

后来,世家子弟们嗅到风气不对,这才逃的逃,散的散,抓的抓,热闹得很。

城破那日,谢兆之本打算自戕,被拦下来了。李缮得知后,道:“别让他死了,好好地关着,告诉他:好好活着,日后,有关他的任何消息,都不会传回洛阳。”李缮不取自己的性命,谢兆之淡了寻死的心,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能在李缮手下活下来,是因为窈窈。

但他还没升起希望,就也知道,妻女再不会与他沟通往来。好几日,谢兆之才接受了事实一-他被窈窈放弃了。他想起窈窈小时候可爱温吞的模样,那时候,她想读什么书,他会到处寻来给她,也常与旁人笑说,这位是自己的女公子。女公子,终究是女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太确定谢姝、窈窈生成什么模样了,就连发妻卢夫人的面容,也模糊起来。

毕竟,比起家族与天下,他抽不出别的心思,关心妻女。是他做错了吗?谢兆之偶尔会想,但又不觉得自己错了,世人都这么做,何错之有?

他最后,还是试着写了一封信,暗中请人带给卢夫人,但当天,那封信就回到他案头。

那日,谢兆之枯坐了许久。

天下大定,更南的各州,纷纷投降,李缮在前线收下一股股兵力,有些乡民被迫征用,他当场给了一贯钱,解散,免得队伍冗杂。李望在后方整理受降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到窈窈收到李缮的信时,已经是三月二十七,距离打下江州才一个月,他已在整备,班师回朝。

信中言简意赅:[四月初一,归。定是不早不晚的。」想起前几次他每次发信说要回来,结果多多少少都有乌龙,想来他也怕了,特意强调自己这次没有弄虚作假,窈窈笑了笑,也就几天,他又要不眠不亿赶路了。

她虽不急,但潜意识里,也数着日子,有一日,她突然问郑嬷嬷:“今日几日?”

郑嬷嬷:“三月二十九,怎么了?”

窈窈轻轻摇头,她以为已经三月三十日了,时间却好像面团,被拉得又细又长,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终于数到了四月初一,这日清晨,窈窈如往常初一十五那般,去给钱夫人请安,钱夫人扣下她:“郭夫人也到洛阳了,今日开了个宴席,你同我一道去吧。”

当时在并州上党的许多人家,都迁到了洛阳,争取上游。郭夫人与钱夫人旧情好,钱夫人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瞧瞧。窈窈说:“母亲,今日夫君会回来。”

钱夫人没听出话外之话:“哦,他今天回来啊?还挺快。”窈窈:…”

她想,李缮虽说是今日回来,但也不一定是早上,前几次他回来,都是入夜了。

她便也宽了心,答应了钱夫人的邀约。

正午,洛阳敞开西边一处小城门,一骑快马绝尘,奔入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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