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今能劝住将军的,也只有范公了。”范占先”
他也没怎么劝,全赖李缮自己想通的,至于如何想通,范占先想起李缮是看了家书,未免李缮身上传出妻管严,他认了这事。这一次,李敬籍虽然不送美人了,依然是请联姻,为其长子李央。李央才华尚可,相貌也还算周正,只是,这联姻对象事关双李利益,不能随意。
李缮没有兄弟姊妹,有的只有远房亲戚。
这几年,前有女眷被赶出去,后有吃回扣被打压的事,李家亲戚的女眷,个个服服帖帖,怕被赶回乡下,更怕蹭不到李家的光,女孩十四五,就都在范围内,许了最好的人家。
如今年纪最大的,只有十一岁,没有其他适龄的。想了一日,也不知道有谁能联姻,李缮难免纳闷,道:“莫不是这一仗,还是得打?”
范占先也犯难。
李缮自不是怕打仗,他只是奇怪:“联姻为何非要看家世,找辛植的姊妹,不也可以么。”
范占先笑了笑,只是随口举了个例子,道:“如果来日,将军膝下出了个小女郎,小女郎长大后,和一个贩夫走卒跑了…”范占先说前面的时候,李缮脑海里已经有小女郎的样子,囡囡定是生得像窈窈,冰雪可爱。
他还没笑呢,再听后半段假设,顿时黑下脸,眼中闪过杀气:“那我打死那贩夫!”
范占先叫他吓得后仰。
李缮清清嗓子:“好吧,我能理解了。”
婚姻乃是枢纽,结两姓之好,小到父母的期盼,大到族中的利益,大抵离不开门当户对。
因此,李缮颇有感慨,遂回信给窈窈时,道了此事,又说:[若孩子是女孩,得从小教她辨巧语,男人非善茬。当然,我除外。」窈窈坐在廊下,她一手轻轻摸着智郎的脑袋,一边看着信。洛阳里,小一点的那个李府,被烧了,之前李望李缮封侯时朝廷赏赐的府邸,也被搬空砸烂了,没法住人。
至于谢府,卢夫人心知她们走后,谢兆之也不会让人打扫,就先回去打理。所以回洛阳后,她们和钱夫人先歇脚驿站。十多岁的小狗,又随她们奔波回洛阳,不过好在和北上一样,时间宽裕,人不累,狗也不累。
只是,智郎越来越不爱动,像今日,窈窈才和它玩了会儿,它就趴到窈窈膝头,脑袋对着窈窈的肚子,打盹。
“智郎?"谢姝进了门,呼唤智郎。
窈窈:"睡着呢。”
谢姝在她身旁坐下,笑道:“它爱黏你。倒也正常,智郎本来就是你的小狗。”
那是十来年前,谢姝起兴,想要养个可心的宠物,卢夫人知道她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给她找了只兔子,一般也就三五年的寿岁。窈窈当时还小,不过所谓三岁看老,一个玩具她已经可以玩很久了,卢夫人就给她挑了只小狗。
兔子叫信郎,小狗就叫智郎。没几年,信郎寿岁到了仙逝,在那之前,谢姝早就没了兴趣,都是窈窈养的。
当时,窈窈哭得眼圈泛红,比小兔子还像小兔子,谢姝在一旁逗她玩她,窈窈也不笑。
之后,谢姝再想养什么,就会想想哭红了眼的小窈窈。她不是个长情的人,养了什么动物,最后还是变成窈窈养,不如就和智郎玩。
摸了会儿智郎,谢姝想起什么,说:“还好我向来心硬,对薛屏也没有任何念想。上回和你夫君在洛水打起来的,原来是薛屏。”窈窈:“啊。”
谢姝又说:“我听芳云说的,薛屏输了洛水之战,被贬谪了。“芳云是谢姝的手帕交,嫁洛阳,虽没有南下,但她夫家和南方朝廷有联系。窈窈不喜这个从前的姐夫,她脸颊微微鼓起,道:“带兵打仗总有胜负。但是他输了,是…活该,嗯,活该。”
第一次听窈窈说别人活该,谢姝微讶,又笑得花枝乱颤:“那是,你夫君威风,间接替我出气了!”
窈窈跟着笑。
两个人安静下来,吹了会儿秋风,谢姝忽的说:“我又听你婆母说,李家亲戚,没人能够去南郑联姻。”
自打上回,谢姝和钱夫人配合过一回,两人关系好了不少,钱夫人是管不住嘴的,什么都往外倒。
窈窈微叹:“是啊。"总不能让十一岁的小女孩去。谢姝:“你看我去联姻,怎么样。”
窈窈一惊,忙抬眸看向谢姝,却看谢姝眼底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是一片认真。
她语气松泛,道:“我不想再听说、听说了,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知道的,我从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正好,南郑李家需要一个联姻的女子。我不想旁观,想入局,从南郑开始。”
上次陈柘联姻的事没有下文,这次,谢姝想争取试试。她回过头看窈窈,发觉窈窈黛眉蹙着,眼眸轻颤。谢姝笑道:“你干什么这个表情,那我要是说,总是欺负你的姐姐,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不会要哭吧?”
说着,窈窈眨了眨眼,脸颊上掉了一滴晶莹的泪。她赶紧低头擦泪,果然,就听谢姝道:"哈哈,小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