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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2 / 2)

李阿婶手上提着一盅白粥,她道:“我是来送粥的。”“早上我按从前乡间的办法,熬了一锅白粥,将军回来后一口气吃了三碗!夫人就让我送点给少夫人尝尝。”

郑嬷嬷接过白粥,好奇:“侯爷回来了?不是说十七才回来么?”新竹和木兰不解,既然提前回来了,也去了东府吃饭,为何不知会一声呢。窈窈也看向李阿婶。

李阿婶:“十七?没有啊,早上就回来了。哦对了,少夫人晚点来一下东府,夫人要问问亲家北上的情况。”

郑嬷嬷心内又是一惊,窈窈神色倒是自然,道:“知道了,我吃过了就去。”

郑嬷嬷有种不好的预感,窈窈用汤匙搅搅白粥,舀了点放瓷碗试一口,对郑嬷嬷笑道:“着实好吃。”

用过晚饭,窈窈和郑嬷嬷去了东府,一路慢行当做消食。郑嬷嬷刚刚怕影响窈窈胃口,始终忍着,此时再忍不住,道:“夫人,将军是不是…生气了?”

窈窈抬眼,走在两府之间的甬道上,已经挂着灯笼,风吹灭了其中一盏。过了好会儿,她才慢慢道:“他应该知道了。”郑嬷嬷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将军这种喜恶两极的性子,夫人才不好跟他说这些事,否则,若将军不肯让谢家女眷北上,夫人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郑嬷嬷犯愁,而窈窈的心绪,比郑嬷嬷所认为的平静许多,与其担心李缮发火,不如等他真的发火了再说。

到了东府,钱夫人便提这件事,窈窈将郭夫人搬出来,说:“若是请婆母出马,我娘家父亲会认为是我在胡闹,所以我特意请郭夫人做东。”“婆母到时候若是不喜欢应酬,谢家女眷可以住在郭夫人府上。”钱夫人:“家里空房子多得是,哪有亲戚来玩住别人家的道理,让她们就住这儿吧。”

将此事定下,又问什么时候到,窈窈考虑到谢姝滑胎,路上不能操劳,便说:“大概半个月后。”

钱夫人:“哎哟,真折腾。"她没觉得不对,只当是一次寻常的亲戚走访。窈窈没有久留,戌时就回西府了。

大门口,木兰正东张西望,瞥见窈窈的身影,赶紧小跑过来:“夫人,侯爷回来了,正在洗浴呢!”

浴房内,李缮一手搭在木桶边缘,闭着眼睛。听到一些细碎说话声,他睁眼,眼中映出对面的洗漱架,架上搁着一块乳白色的香胰子,一盒不知道什么用的香丸,一盒润肤膏,一个巴掌大的青玉瓷瓶,上回他打开过,里面似乎装着花露……不仅如此,还有大大小小的布巾,纹路不一,也不知道那么小只的身躯,怎么要用那么多布。

而在那之前,这个洗漱架上,空空如也,除了他一条擦身子的布巾。他皱眉,倏地站起身,水声哗哗下滑,他扯下自己那条布巾,不经意间把摆得稳妥的盒子扫到地上,香丸掉了一地。他随手擦擦身子,披上衣裳,走出浴房,窈窈正好从屋内出来。浴房就在正卧隔壁,隔着一堵墙,李缮又不爱把门关实,什么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窈窈看着李缮,问:“夫君没事吧?我听到…李缮压着眉眼:“没事。”

他越过她走进屋子,郑嬷嬷担心地看了眼窈窈,窈窈示意她去看看浴房,又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内。

李缮将巾帕丢到榻上,自己收腿盘坐其上,垂着冷冽的眉眼,在给自己倒水。

窈窈掩上门扉,到他对面也坐下,拿起桌上的银簪子,挑了挑烛芯。火光跳动里,她低垂美好的眉眼,唇色轻红,如水波潋滟,因是晚上,发间没有任何首饰,乌黑的头发在光下,折射线条般的柔光。似乎察觉他的打量,她缓缓抬眼,眼神却清澈而冷静:“夫君,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李缮轻蔑地笑了一声,端起水杯吃水。

他这般模样,窈窈早有准备,便稳了稳心神,道:“我叨扰郭夫人写信回洛阳,请我母亲、姐姐北上。”

“自夫君杀了萧家人后,我猜夫君有雄心壮志,只是,夫君也明白,女子保身之手段太少,若朝廷迁怒,谢氏恐怕……谢翡弃上党不顾而逃尚且能被保下,谢兆之总有各种手段,但母亲和姐姐,尤其是姐姐,就难做了。

她不能不去考虑。

李缮终于接话,道:“于是你偷偷准备,打算让我这个女婿、妹夫惊喜。”他话里都是刺,窈窈只做不知,问:“那你′喜'么?”这回李缮气笑了,反问:“你看我像′喜′?谢窈窈,世家将你培养出百般心眼子,你拿来对付我。”

这话有点冤枉窈窈了,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也没非要瞒着,就像现在,李缮只要一查就知道了,早晚的事罢了。

她咬了咬唇,又道:“我只是…怕夫君不同意。”李缮目光倏地变冷:“对,如果让我早知道,你要护谢家人,我不会同意的。”

窈窈呼吸一滞,她早有猜想,可是李缮亲口承认,还是让她如坠冰窖,他果真厌恶世家到这种程度。

她站起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夫君从来英明,不会牵连…他冷笑:“我不英明,我最擅长意气用事,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将谢家人全赶回去,省得他们知道得太多!”

窈窈身形僵了僵,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像是一朵褪色的花儿。李缮用力攥住杯子。

他不止是恨窈窈瞒他,更恨这一切,是在他的不经意间默许的,他已愿意接纳她为妻,与最开始娶她时候的心情,全然不一样。但她,依然死死防着他,要等谢家女眷到并州,才和他说这一切。李缮觉得他就像个傻子。

偏偏窈窈的声音,那么冷静:“夫君,我没有同家人多说什么。”杯子在他指间碎了,他将瓷片丢到桌上,声音冷淡:“那日你发去谢家的信,我直接让人送了。”

“本来所有发去洛阳的信件,都得我过眼的。你到底说没说,只有天知道。”

窈窈倏地抬眼,她眼底轻轻动着,流光如碎金,像是什么有了裂痕,淡淡一道,蓦地皲裂蔓延。

李缮本是满腔的怒火,这一瞬,却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可窈窈很快垂着脑袋,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眼,只能看到她的长睫,以及用力咬着的唇。他明知道窈窈不会那么做,可是此时被欺骗的恼怒,让他这样刻薄地质疑她。

她却不说话了。

李缮等了一会儿,怫然,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推开门离开了房间。窈窈坐回榻上,郑嬷嬷悄声进屋内,还没等她说什么,窈窈勾起唇角,扯起淡淡的笑,道:“嬷嬷,你给我备上笔墨吧。”将白玉镇纸压在纸上一角,她拿起笔,回忆着脑海里的措辞,没一会儿,写完了一封信。

窈窈动了动肩膀手臂,松了口气。

郑嬷嬷看了眼窈窈写的东西,一阵心疼,道:“夫人的为难,将军是一点都不考量的。”

窈窈本也没想过他能考虑,不过,这样也只是回到最初,又有什么区别呢。说到底,李缮暴烈易怒,从未变过,他可以对她好,也可以这样怀疑她。不知道李缮今晚还回不回来睡觉,窈窈想了想,还是等一下他吧,她拿出一本字帖,对着烛光练了起来。

这一练,就到了子时过后,屋外还是传来一道脚步声。窈窈揉了揉眼睛,只看李缮快步走进屋内,拿起架上一本兵书,转身就又要走。

窈窈:“夫君。”

李缮走出好几步,才回过头,目光冷冷地看着她。窈窈将她今晚写的信递出去,李缮犹疑了一瞬,拿过去,入目一行字:.……窈窈十分想念母亲与姐姐,盼望……]。窈窈道:“这是那日送去洛阳的信的内容,我凭记忆默的,应有九成一样,若夫君不信,待我母亲到并州,可拿信对证。”李缮”

窈窈静静看着他:“我没有说不该说的话,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李缮缓缓咬住舌尖,尝到一丝钻心的疼痛。窈窈合乎规矩地福了福身,和以前似乎一样。不对,李缮突的想,不一样了,她不看他了,她的目光就算对着他,也是浅淡的,没有情绪的。那不是看。

而现在不看,以后也不看。

窈窈转过身,等到这个时候,她很困,能做的事都做了,李缮怎么想,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新竹替她褪了外衣,窈窈躺到床上的时候,发现李缮还是没动,但也没看她誉写的信件,那么高大的男人默默立在那,烛光将他影子嵌在墙上,几分孤高她沉重的眼皮一坠,合上了眼睛。

不多时,床上另一边,多出一道重量与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她听到李缮语气生硬蛮横,却问了一句:“睡了没。”窈窈心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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