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帝未及而立,三十亦病逝于殿内。
更有殇帝百日登基,不足周岁而夭。
冲帝两岁承统,三岁便病逝于殿内。
质帝八岁即位,九岁便被外戚鸩杀。
桓帝三十六岁,方兴党锢病逝殿内。
算上刘宏,接连八帝大权旁落,为外戚所控。
目下窦氏已除,外戚之患稍解。
自登基始,刘宏借党锢清洗朝堂,世家大族暂敛锋芒。
而宦者又完全需要依仗皇权,如今宗室也开始归附于天子之下。
那么,将来最大的忧患,就是他这个即将权势滔天的胞弟了。
试问这天下帝王,哪个不怕?哪个不疑?
七位天子,死于非命,宫闱秘辛,又有谁人可知?
两世为人,无论是做臣弟刘方,还是魏王曹操。
于情,他不会怪刘宏。
于理,他更不会怪刘宏。
世人无论怎么评价他曹孟德,却从未有人质疑过他的胸襟。
但……趁此刻兄弟情义深厚,他需要先一步落子了。
他必须要走到明处,恢复刘方的身份。
……
刘方垂首肃立:
“臣……”
刚开口,忽见刘宏眉峰微挑,话到唇边便转了弯。
“兄长但请宽心。”
刘宏目中掠过微光,面上终展笑色:
“善。”
说罢,刘宏长身而起,负手走到他身侧:
“方才为兄察得……弟对刘康似有芥蒂?”
“非是芥蒂。”
他斟酌着用词,衣摆随身形微颤:
“只缘他虽属宗亲,终究外枝,未可尽信。”
刘宏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
“弟可是恐身份泄露?”
没等刘方回答,刘宏便笑着摆手道:
“吾河间一脉枝叶相连,诸王累岁襄助良多,足堪托付。”
刘宏不经意间透露出来了一个他并不太了解的事。
诸王累岁襄助?
他暂时按下心中疑虑,听着刘宏继续说。
“而且,给刘康这块封地,主要是为了让他去奉阿父解渎亭侯嗣的……”
殿外忽有夜风穿堂而过,将案上竹简吹得哗哗作响。
刘宏望着殿中高悬的织金帷幔轻轻晃动,长叹一声:
“转瞬已逾六载,这宫中的一切,还是不惯啊。”
说罢负手走到窗前,只见远处飞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刘方见他转了话题,便也不再多问,上前两步站到刘宏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