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政伸手撑着身体,轻声道:“今夜应该会有人找您谈判。”
陆十安稍一琢磨便点头,“因为周家?”
“嗯,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是周家和您之间的纽带。”
“那你希望老夫如何答复?”
齐政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第一条路是就此牺牲周家,保全我。第二条路就是,你要相信我能够翻盘,洗刷冤屈。”
陆十安抿了抿嘴,“他们既然敢谋划这等事,自然是做足了准备,你怎么能轻易翻盘。”
“所以,就需要您的政治智慧,帮我要到卷宗,至不济您自己看了转述与我,我来寻找他们计划的破绽。”
陆十安挑了挑眉,认真地看着齐政,“你就没想过暂时牺牲周家,以你的本事,未来自然有办法帮周家东山再起。”
齐政低着头,“您是如何知道我被抓的消息的?”
“周家人找到程子丰,程子丰来找的我。”
齐政强笑了一下,“你看,他们从没对不起我,我又怎么能对不起他们呢。”
陆十安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我睡会儿。”
齐政说完,一头栽了下去,被陆十安一把扶住,缓缓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怜惜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才十五岁,便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他伸手轻轻将齐政头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轻声念道: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马车缓缓回到了梦安客栈,护卫老陈将齐政抱了下来,在陆十安一声声的慢点轻点中,放进了小院的床上。
而后老陈又去了客栈的后厨,搞来些粥米、参汤,给齐政喂了下去。
陆十安负手站在一旁,面色阴晴不定。
以他的政治嗅觉,总感觉这事儿不那么简单,周家和鲁家这点生意之争,不应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宋岩在他眼里是个小人物,但对周家、鲁家而言,可都算得上惹不起的人了,这样的人为何会下场?
但终究信息太少,他看不出具体的问题,只能暂时将这个念头按下。
而就在这时,院门被人轻轻敲响。
陆十安的眼神瞬间一凝。
老陈和陆十安对视一眼,便走了出去,隔着院门问道:“谁啊?”
“在下苏州府推官宋岩,特来向陆大人当面告罪。”
老陈扭头看向陆十安,得到陆十安点头之后,打开了房门。
灯笼在黑夜里发出泛黄的光,照亮了宋岩那张谄笑的脸,五官在光线的明暗中,透出一股虚伪如鬼魅的状态。
陆十安走出房门,来到一旁的火炉旁,不冷不热道:“宋大人请吧。”
宋岩小步快走,走到陆十安的身旁,欠身道:“陆大人,今夜之事,并非下官有意针对于谁,而是确实发生了命案,而证据都指向了那位齐公子。还请你原谅则个!”
陆十安神色冷漠,将高官大佬的气度拿捏得十足,淡淡道:“夜深寒重,宋大人长话短说吧。”
宋岩连忙道:“方才鲁家来人,说那鲁博昌找到了人牙子的家属,给了大笔银钱,只要您能保证不插手周家和鲁家的商业争端,他们就可以让人牙子的家属撤案,齐政也可以获得清白之身。”
陆十安闻言沉吟片刻,抬头道:“卷宗呢?把卷宗给老夫看看。”
宋岩从袖中取出卷宗,递给了陆十安,然后等待着陆十安的决断。
等陆十安将卷宗看完,他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
“陆大人,您也瞧见了,此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法子,是最有利于齐公子的了。他还年轻,便能得您青睐,未来是要科举奔个大好前程的,要是背上个命案,可如何是好,您说呢?”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陆十安缓缓起身,威严的目光盯着他,“我很想知道,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