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陈震只得再问:
“万一呢?万一司马懿探到陛下就在赵老将军军中,最后如张郃一般孤注一掷呢?”
闻言至此,刘禅再次一笑:
“凡事皆有代价,不是吗?
“司马懿若孤注一掷,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是整个关中,整座潼关,乃至就连河东也将陷入险境,关东也将是门户大开。
“张郃殷鉴不远,司马懿真敢如此孤注一掷吗?
“至于朕的代价。
“若果真能诱得司马懿来攻朕,天大战果就摆在朕眼前。
“如此一来,冒这么一点点不值一提的风险,又有何惧?
“三月之前,街亭之失,大汉社稷有倾毁之危。
“董侍中与蒋长史仍从朕之请,将朕从成都放了出来。
“初战之时,朕心怀决死之意与魏寇一战。
“魏寇兵戈离朕最近之时,大概不过百余步。
“那时,难道就不危险吗?
“说朕自以为是也好,说朕居功自伐也罢。
“朕确实以为,若非朕心中存了那么股与魏寇决一死战之意气,大汉便未必有今日大好之局面。
“自丞相深入长安以来,朕每夜辗转反侧,不时问自己,彼时如此艰难朕都挺过来了。
“缘何如今只能枯坐营室之间,留龙骧虎贲锐士之不用,反而旁观丞相、赵老将军他们引将士在前线为朕流血流汗?
“于是权衡利弊风险,朕自觉这长安朕非去不可。
“若这利弊风险朕权衡有错,彼处还有赵老将军在。
“他若劝朕回来,朕便回来,绝无二话。
“倘若朕不回来,那便说明就连赵老将军也认为,这长安朕去得,朕该去,他也护得住朕。
“如此,诸位便无须忧虑,等朕好消息传来吧。”
刘禅言辞恳切,说到最后一步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两位侍中的手。
陈震、郭攸之两位侍中俱是一震,见天子诀意如此,一时面面相觑。
沉默许久,似是认真在思索天子说的是否有其道理。
而事实上,经天子这么一分析,他们也都觉得,司马懿似乎真的不敢孤注一掷。
又加上天子还搬出赵老将军作为最后一道保险,于是再无话可说,双双叹了一气,算是默许了下来。
再怎么说,天子虽执意犯险,但起码还询问了他们的意见。
怎么着也比背着他们偷偷往长安跑好一些吧?
刘禅见二人不再劝阻,心中也为之一松。
且说,除了上述这些分析外,他之所以执意要去长安,还有着不好当着这些大臣之面说出的正当理由。
那便是历史事实告诉他:
最关键的大战,决战,创业奠基者一定要在,一定要用关键战役的胜利,往军队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壮大自己的威望。
最典型正反面例子:
创立大唐的关键大战,李渊一次都没参与,全靠李世民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军方只认军神李二,不认得什么李渊。
而马上打天下的李世民,最终在马下治天下时,也创造了贞观之治的盛世。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丞相不可能给他撑一辈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