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知他若是不走,我大可继续东进新丰。
“他引大众至此,则新丰必然空虚。
“新丰仓有粮五六万石,我大汉若能夺下新丰,加上我随军粮草两万余石,足可支两月有余。
“长安却彻底绝粮,不战而自溃矣,所以王昶必走无疑,不可能将新丰仓拱手相让。”
魏延沉思半晌,坚持道:
“丞相,我还是以为,当诱之与我在灞桥一战,我有自信,可一举将他大部歼灭在野外!
“得胜之后,再携胜势往夺新丰,岂不美哉?”
丞相默然不语。
魏延强攻石桥之议固然可行,可大汉势必要为此多付出至少两三千死伤的代价。
不是不能付出代价,但死伤要死得有价值。
明明伤敌五百,自损一百就能达成战略目的,却选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虽然战果扩大了,但死伤也大。
在战略目的能达成的情况下,并不值当。
分兵多路,搭桥强渡,虽然要慢上一两个时辰。
但渡河是确定的,破敌是确定的,死伤更少还是确定的。
而这几个时辰,对岸等不来援军,司马懿至多能派一支骑兵来援。
纵来截击,也不过两三千之数,而马弓又怎可能是强弓硬弩之敌?
以步制骑的情况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能够接受的,且未必能损八百。
见丞相默然不语似在思索,魏延再度开口,又争取了一次。
丞相先是肯定了魏延的建策,随即又把刚刚那番考虑以委婉的说辞与其道来。
魏延默然数息,随即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笃定:
“丞相,还有一种可能,可能已有魏寇往新丰仓回援了!
“若不快些攻过去,衔尾直追,光靠杨条带去那两千骑,恐怕不能起到伏击之效!”
丞相一时失笑:
“文长多虑了。
“混壹(赵统)的哨骑一直在渭北观察,半刻钟前回禀,仍未探到有大股人马回援新丰。
“这也是为何我不愿强攻灞桥的原因之一了。
“魏寇至今未回援新丰,说明其仍心存侥幸,以为聚大众于灞桥,我大军未必真敢强攻。
“一旦强攻,见不能敌我,反而会惊了他。
“他警觉之下派三四千人回援,再以司马懿派来的骑军掩护,那么杨条的两千伏骑便只能无功而返,甚至还会陷于险地。
“再等一个时辰吧,待我们竹车桥组好,渡这灞水不过须臾之间。
“魏寇反应不及,必然一边派人回援,一边分兵阻我,届时便是我大汉破敌之机了。”
魏延知道丞相所言有其道理,知道无法说服丞相,最后只能默然离开沿着灞水侦查了起来。
魏军骑兵大部都没有出现在魏延视线当中。
只有少许哨骑在东畔,隔着百来步宽的灞水对汉军进行侦查。
想来是见汉军聚兵于灞桥,没有自别处偷渡的打算,便保存马力,徐行而来了。
…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天色仍未彻底黑下。
原本在灞桥对岸休息的汉军突然沿着河畔兵分多路。
在河畔观察许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王昶顿时擂起聚将鼓。
灞桥魏营,中军大帐。
牛金、王昶、尹大目、郝昭诸将齐聚,神色或是惊疑,或是惶恐。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