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佥顿时神色惊诧,迎上前去。
只见赵云满身是血,铠甲上还挂了些肠肠脑脑,显然刚刚在外面经历了一场恶战。
“子钧派过去传消息的百余骑遇到了五六百虎豹骑截杀。
“我收到探马消息,亲自带五百骑杀了出来,才把他们吓退。
“这才知道司马懿竟率军出现在了上游,差点就要被司马懿用虎豹骑隔绝消息了。”
细柳与棘门相距近三十里,中间的哨卡全部被虎豹骑清理干净了。
虎豹骑实在精锐,匈奴骑兵与羌人骑兵根本不是对手,且两族刚刚归汉,人心未固。
所以赵云早早下令,让两族骑兵全部收缩在营寨附近探视,不到危机关键时刻,都不需要放骑兵出来交通消息。
王平道:“赵帅,细柳营诸校尉司马都在主动请战,请您下令,是战是守?”
头脸须发上都挂满鲜血的赵云对着王平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满身血色中格外晃眼:
“子均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确实都没料到,司马懿用兵竟如此自信大胆,先是孤军深入,又是分兵南北。
“有张郃之败在前,他手下将士军心却不动摇,敢跟他前来犯险,足可见他甚得将士之心,也足可见他将士骁悍。
“所以固守待丞相来援是对的。
“不去说什么以少击多,以劳击逸,以弱击强。
“只说若是胜了,于大局何加?
“若是败了,于大局何减?”
一身是血,满是腥煞之气的老将军目光柔和地与王平对视。
王平低眉,略一思索道:
“若胜,粮道畅通,我大军士气小有增益,却囿于人少,难以将他彻底歼灭,也没办法渡过渭水,兵临长安。
“若败,先前溃败的魏卒士气大涨,司马懿若不吝死伤强攻槐里、细柳二营,二营必失。
“如此一来,丞相大军将被司马懿阻于细柳,无法再往东去,威胁魏寇粮道。
“司马懿只须固守不战,我大汉两三个月后就断粮了。”
赵云赞许点头:“不错,胜之所得,不能改变大局,败之所失,却极可能让我们与长安失之交臂,为何要打?”
说着,赵云一手揽住王平,另一手揽住傅佥,颇有些语重心长道:
“我大汉既需要疾风迅雷,势如烈火的熊虎鹰隼。
“也需要你们这样沉潜刚克,坚若磐石的铁壁之将。
“稍后把众将召来,我来给他们下令。”
“唯!”王平抱拳应声。
犹豫一下后又问道:
“赵帅,司马懿兵分南北,渭南那支人马若去猛攻斜谷栈道…”
赵云笑笑:
“司马懿看似大胆,实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要真大胆,直接率大军去攻斜谷就是了,何必兵分南北,诱我大军出寨与他野战?
“不过因槐里距五丈塬仍一百五十里,他怕举军深入,丞相突然出现把他退路断了罢了。
“所以这兵分南北,既是示我以弱,诱我出击,也是露怯。
“只要我大军不动,他便不知五丈塬虚实,必不敢轻动,最多派小股人马前往试探罢了。”
四月十七。
天色将亮未亮。
仍在睡梦中的刘禅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鼓点声。
醒来,一串急促的脚步与铁甲的窸窣在门外响起。
赵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陛下,魏寇来了!”
刘禅推衾而起。
门外守了一夜的宦侍疾趋入内,为天子整肃衣冠,束带擐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