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右将军,我家牛将军说至少四五千!”张玉身后那位一脸熏黑的信使气喘吁吁,“还请右将军发兵拦截!”
张郃先是大惑不解,片刻后怔怔开口:“四五千人夜袭,蜀寇所有精锐尽出怕都不够吧?”
然而话音甫一落地,其人便已是须发皆张,怒不可遏:
“我五万战卒,才将将挑选出那么五六千青壮精锐夜守!
“蜀寇如何敢孤注一掷,把所有精锐部曲全部撒到远离主力五六十里外的地方搞夜袭?!
“难道就不怕回不去?!”
这位右将军真真完全没想到,诸葛亮竟拿精锐部曲如此弄险玩命?!
“哼!葛贼如此胆大妄为,视我张郃为何等人也?!我必教他有来无回!!!
“速速点八千精兵,务必将这批精锐蜀寇截杀在武都!”
“唯!”张玉领命,速速离去。
目眦尽裂的张郃则迅速擐甲负弓,心脏狂跳不止。
天仍未亮,若果真有几千人马夜袭,竟还想在夜袭后安然逃离,岂能让他得逞?!
牛金也说请他发兵拦截,必然大举火把紧追不舍给他大军指路!
几乎是一刻钟不到,八千甲士便已武装完毕,更有百骑在前开路探道。
走不二里,勒马登上一座高坡,视线往东面旷野探去,张郃迅速便望见大约十里外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条不长不短的微弱火光,正往北缓慢延伸!
“传令速速行军!蜀寇距河谷还有二十里!咱们也是二十里!
“彼辈夜袭必然疲惫,不可能比我们更快赶到谷口!”
张郃一声令下,十几名亲卫精骑迅速勒马下坡,往各部校尉司马奔去。
打着一万多枚火把的八千甲士在山坡草甸缝隙间穿行,以几乎一个时辰三十里的神速,不顾疲劳朝北面河谷口疾行而去。
事实上,张郃知道自己距河谷不止二十里,却也肯定,只要保持这种速度,他这八千精锐就一定比那条火把更快到达河谷。
半个时辰过去。
河谷口南十里。
趴伏在山坡斜面,整个人完全陷入草丛的姜维静静往下看,手中元戎弩引而不发。
从河谷延伸出来的大道南北走向,长三十里,宽逾一里,一直延伸到盆地南面的高山绝壁。
张郃殿后部在大道西面,中部粮草辎重营则在大道东面。
魏寇想要截杀由吴懿、陈式统领的四千多袭营精锐,就必会经过这条大道。
要么是在大道铺开兵力,堵住河谷口。
要么是继续往大道东面的丘陵草甸杀去,直接在丘陵草甸上展开杀伐。而姜维此刻所趴伏的山坡,就在大道的西侧,但却不是紧靠着大道,背西向东,目视大道的那面斜坡。
而是一座远离了大道半里多,东西走向,不能策马而上的山坡,背北向南而望。
就在一刻钟前,才刚有数十骑举着火把从大道缓缓驰过,并在大道两侧山脚下细细查探,似乎是在看是否有人留下的痕迹。
当然没有!
他们一千八百伏兵一路沿着山脊,来到这座偏离大道的山坡,更是根本没人去过那条大道!
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魏寇谨慎,勒马跑到这远离大道的山坡,并爬上来查探。
可话说回来,既想速速引军去堵住河谷,又怎么可能有时间让他们二十几里,几百上千座山,每个山坡都去查探一番?
“伯约,你不怕吗?”与他一并归汉的尹赏声音微微发颤。
他们领着八百弩士在此地埋伏半夜了,现在又是仲春时节,寒意未除,被凌晨的露水沾湿衣甲后更是煎熬,让人止不住发抖。
而远处向此地奔来的火把,看规模怕是一万人不止。
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这位随姜维一并归汉的天水主簿心中生出些许忧惧来。
一旦有失,他们这一千来号人就彻底回不去了!
“嘘——”姜维狠狠瞪了尹赏一眼,压低声音怒骂起来,“建功立业就在今日,何惧之有!”
闻听此言,曾经的天水主簿尹赏在沉默片刻后再不言语,只是重重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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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位好友的父亲十几年前是天水功曹,当年马超率部来攻,因顽强守城,在城破后为马超所斩。
大魏后来赐功,以他这位好友为中郎将。
于是获了首个千石官身的姜氏直接稳坐天水第一豪族之位,大有往士族发展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