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雁翎神色诚恳,也不反驳,心想,我当时也没有想去挡。
就连二哥,她想的也只是推开,从没想过以身相代。一旁的绣屏听着,替秦姑娘委屈,当即不顾规矩,帮忙解释:“夫人有所不知,当时情况凶险,那箭是冲着世子胸口去的。幸亏秦姑娘挡了一下,不然…“绣屏!"雁翎出声制止。
绣屏悻悻的禁了声。
卫夫人叹一口气:“算了,我知道了。好好养着吧。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找人去和我说,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夫人,泱泱记下了。“雁翎莞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她笑容灿烂,可卫夫人越发觉得心梗,扯了扯嘴角,勉强压下胸中情绪,又交代锦书她们几句,匆匆离去。
一走出小院,卫夫人就长长吐一口气,抬手按一按眉心。真是发愁。
除了卫夫人,贺家其他人也依次结伴探视,人人都关心雁翎的伤势,赞扬她的义举。
而雁翎更关心的,却是另外两件事。
一是二哥他们的安危。
第二则是那幅《松鹤图》。
她已经确定贺庭州那天在跟踪她。可若他对她心生怀疑,那他主动借给她的那幅《松鹤图》会是真迹吗?
原本很笃定的事情,现在她有些动摇了。
贺家的金疮药不愧是军营秘药,治疗外伤堪称一绝。将养一段时日后,雁翎肩头的伤好转不少。
她让绣屏找出那天她在画馆买的一本册子。一一那本册子图文并茂,详尽讲述了如何装裱。是她花了不少银钱买下的。当然,册子也详细记述了如何在不损画的前提下,除掉原有的装裱。当时买这个册子,只是为了佐证她给自己带画出门找的理由,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派上了用场。
雁翎寻思,既然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二哥,那她可以自己学会秘籍,拆开《松鹤图》的装裱看一看,究竟是真是假。只是装裱之术,学着并不容易。更别提毫无损伤地拆开了,还不能毁坏里面可能存在的藏宝图。
雁翎决定从自己的画入手,一点一点,慢慢摸索,等确定熟练了再拆《松鹤图》。
至于学装裱的理由,那都是现成的。一一想画一幅画,亲自装裱了送给卫夫人做生辰贺礼。
傍晚,暑气渐渐退去一些。
雁翎在院中,似模似样地装裱自己的画。
她左肩伤口尚未完全康复,因此裱画时,尽量不用左手。“姑娘,姑娘!"绣屏匆匆而来,两只手藏在背后,“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雁翎想了想:“红豆酥山?”
现在天热,吃这个正好。
绣屏笑嘻嘻地摇头,两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只见她左手拿着冰糖葫芦,右手则举了个糖人。看到糖人,雁翎脑海空白了一瞬,声音不自觉轻颤:“糖人?你在哪里买的?”
会是二哥的线人吗?
“后街啊。还有糖葫芦呢。那天咱们出门不是没见到吗?这回听说有,我就赶紧买了给姑娘吃。快尝尝吧,看怎么样。"绣屏一脸期待。雁翎伸手接过,状似无意问道:“绣屏,这糖人是不是可以做成其他模样?”
“好像是,姑娘是不喜欢这个吗?"绣屏选的是个凤凰模样,她还以为秦姑娘会喜欢呢。
雁翎正要回答,忽听一道清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喜欢什么样子,让人重新再做就是。”
是贺庭州。
雁翎扭头看去,只见贺庭州一身青衫,正不疾不徐朝她走来,“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雁翎摇头,“我就是随口一问,我觉得这个凤凰也挺好的。”一一若那真是二哥的人,她更不愿让贺庭州和他见面。虽然劫囚车那天,二哥的人都遮掩了身形外貌,可贺庭州毕竞与他们打过交道。万一认出来怎么办?
她不想冒这个险。
贺庭州并不坚持。他的视线掠过石桌上的画轴,眉梢微动:“在裱画?”“嗯,对。大夫人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雁翎有意转移话题,快走几步,行至他跟前,“二郎,这个糖葫芦不错,你尝尝。”说着她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去。
然而贺庭州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她的手,低头咬掉了一个糖球。动作自然,像是她在喂他一般。
雁翎微微一愕,故作平静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