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也好,张昭也罢,皆是神色大震,忙是起身凑上前来,重新细看步骘那道降书。
夏侯渊几步扑到地图前,目光在合肥,与历阳间飞速扫视,心中默默掐算着距离。
“子桓,还是你反应机敏,看出了这般良机。”
“不错,不错,这确实是我们夺回济阴王的绝佳机会。”
夏侯渊指尖敲击着地图,眉宇间狂涌着兴奋。
显然,这位合肥军团统帅,已被自家侄子说服,萌生了要奔袭历阳,抢回刘熙的心思。
“妙才将军,我以为此事还当慎重才是。”
一直不表态的张辽,此时却一脸冷静道:
“现下关云长主力已进至巢县,随时可能加快行军,直扑我合肥城而来。”
“而历阳城距合肥城之间,毕竟也有一百多里,倘若在我大军离城之时,敌军主力突然疾进,兵临城下当如何是好?”
这一番提醒,令夏侯渊脸上兴奋渐褪,情绪冷静了三分。
“再者据细作情报,此番是那萧和护送皇后和济阴王南下江东,此人之神机妙算,乃是天下人皆知。”
“这么些年来,我们与刘备交战,败在这萧和计谋下的例子还少么?”
“辽以为,在这萧和眼皮子底用什么奇袭之计,实在是风险太大,万万要慎之又慎才是。”
张辽分析了一番利害,言语间毫不掩饰对萧和的忌惮。
尔后一拱手,正色道:
“故辽以为,既是丞相给我们的任务,乃是守住合肥城,我们便应据守合肥不出,不做任何与守合肥无关之事!”
听到这里,夏侯渊还未做表态,曹丕就急了。
天子是死在他的手里,皇后母子也是从他手里边溜走,现下他是背负着弑君的恶名,被曹操赶出了许都,赶到了合肥这鸟不屙屎的地方,可以说是几乎已与曹家储位无缘。
唯一扭转局面的,就是迅速为曹家立一件大功,将功补过,重新赢得曹操的青睐。
此时刘熙这个天子血脉近在咫尺,这几乎喂到嘴边里的大功,难道真要闭口不吃?
“张文远,父亲常夸你有勇有谋,格局胜于寻常武将,没想到你竟如此短视?”
曹丕怒瞪向张辽,厉声道:
“刘熙乃先帝唯一皇子,由他继承大统最合乎法统,最名正言顺,父亲方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继续手握挟天子以令诸侯这面大义旗帜!”
“这一面大义旗帜,远比区区一座合肥城,重要十倍百倍!”
“你放着夺回这面旗帜的良机不抓住,却只满足于守住合肥,岂非成了尸位素餐,目光短浅之徒?”
张辽被怼到脸色憋红,一时语塞。
“叔父,那萧和确实诡诈多端,可他也不过是一见利忘义之徒,否则怎会为攀附关羽,失信于那步骘,逼其怨恨之下暗降我曹家?”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步骘就是他的失算!”
“我料他此番绝不会料到,步骘已暗中投靠了我们,将皇后母子的行程,历阳城的虚实尽数可向我们泄露。”
“既是如此,他绝计也不会料到,我们敢在关羽大军兵临合肥之前,突然发大军出城,奔袭历阳,抢夺刘熙!”
曹丕满腔自信,向着夏侯渊慨然一拱手:
“叔父你乃宗室大将,凡事当为父亲长远大计考虑,岂能如他们这些外姓尸位素餐?”
“这夺回济阴王的天赐良机,叔父你绝不能错过啊!”
夏侯渊的犹豫顾虑,为曹丕这番慷慨激昂之言,顷刻间击碎。
心头热血陡然燃起,夏侯渊手一摆,厉声道:
“子桓言之有理,先帝的血脉,绝不可能落入大耳贼之手,既是给我撞上了,我焉有不夺回之理!”
曹丕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张辽为曹丕一番讽刺,心中自然不悦,但见夏侯渊已被说服,也不敢再有异议。
夏侯渊决意已下,当即下令叫张昭回复步骘,接受其归降,并责成步骘,速将皇后母子入驻历阳行程,以及城防虚实尽数密报。
三日后,步骘传回消息,言皇后母子已至历阳,并将城中兵力布防虚实上报。
夏侯渊当机立断,留张辽曹丕率一万兵马守合肥,自率两万精兵趁夜出城,直奔历阳城而去。
…
黄昏时分,历阳城。
县府内院,皇后伏氏,长乐公主刘曼,还有济阴王刘熙,正闲品汤茶。
萧和照往常惯例,掐着点前来向她母子三人问安。
“自宛城到江东,这一路上萧卿都安排的极是周到,有劳萧卿费心了。”
皇后伏氏微微点头,言语间多有感激之意。
萧和忙一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