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不欢而散
且不说薛姨妈、宝钗母女两个心下五味杂陈,却说金钏儿领命出来,须臾进得园子里,便往那清堂茅舍而去。
一径到得地方,透过那敞开的院儿门,便见红玉正与五儿靠坐树荫下打着络子。
金钏儿笑道:“你们倒好,搬进园子里没了管束,自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红玉、五儿一并抬头,见是金钏儿,紧忙上前将其邀进来,红玉便笑道:“哪里得闲了?足足拾掇了两日,今儿个方才歇息一会子。是太太有事儿?”
金钏儿就道:“表姑娘也是个爱诗词的,自个儿做了一阙,舅太太也不知做得好不好,便想着请远大爷过去给评评。你家大爷可在?”
红玉笑道:“一个时辰前还在呢,写书写得憋闷,说是往园子里逛逛,谁知这会子还没回。”顿了顿,又道:“不若姐姐先去回了太太,我与五儿去寻一寻,待寻见大爷便请大爷往太太院儿去?”
金钏儿应下,道:“也好,那我先去回话儿了。”
金钏儿扭身而去,红玉与五儿出来寻陈斯远,不一刻撞见四下游逛的小丫鬟芸香,于是众人分头找寻,偏生寻了一圈儿也不见人影儿,于是禁不住‘大爷’‘大爷’地四下呼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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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庙,静室里。
邢夫人横卧炕上,罗衫半掩,露出大片脖颈与那雪腻的膀子来。来之前精心打理过的发髻这会子凌乱不堪,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与脖颈处,双眸半睁半合,眼神迷离,睫毛微微颤动。
面上那一抹酡红,透着欢愉过后尚未褪去的缱绻之意。刻下双唇微张,喘息依旧有些急促,胸膛上的衣裳随之起伏,于是须臾那衣裳便滑落开来,敞开了大半,露出里面的亵衣,大片如雪般细腻的肌肤袒露在外。
待少一时,邢夫人睁开眼来,眼神里尽是满足与惬意。瞥了陈斯远一眼,却嗔怪道:“也不知打哪儿学来的那么些折腾人的手段……”还能有谁?定是那新宅里的狐媚子姊妹。邢夫人自知这话不该自个儿说,便咬着下唇道:“我这会子快散架子了!”
陈斯远得意一笑,道:“你快些拾掇了,我不好久留,陪你说会子话儿就得回去。”
邢夫人应下,慵懒着起身不紧不慢穿起衣裳来,又理着发髻道:“你那胶乳营生如何了?上回二房太太说王大人对你盛赞有加,说那营生一准儿错不了。”
“嗯?”陈斯远蹙眉道:“还有此事?”心下哭笑不得,暗忖这邢夫人果然是个没城府的,换了旁人,方才又岂会将此事漏过?偏生她只记得王子腾有意嫁女,竟将称赞胶乳营生的事儿忘了个干净。
偏生邢夫人还不当回事儿,直到此时陈斯远细细问将起来,她才略略说了说。临了才道:“连他都这般看好,可见这营生大有可为。”
陈斯远情知邢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当下也不与其计较,笑道:“若赚不得银钱,我何苦这般折腾?只管守着那百草堂,每月也是千多两银钱呢。”
“嗯嗯,”邢夫人心下仰慕,点头如捣蒜,又殷切道:“那这股子何时发卖?”
“不急,总要发酵一番才好往外发卖。如今只几人知晓,便是发卖了也卖不上价钱。”陈斯远说罢,忽而蹙眉摸着下巴思量道:“不好,王子腾既然知道了,只怕大老爷不日便能知道。”
贾赦那性子,石头过过手都要攥出油水来,又岂会放过这等好处?说不得到时又要拿迎春来吊着自个儿。
眼见邢夫人不解,陈斯远便略略说了说,邢夫人犯了糊涂劲儿,竟说道:“那岂不正好儿?迎春如今养在我房里,我这当母亲的总要为她寻一桩妥帖婚事。她那性子最是绵软,若你果然娶了,来日还不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陈斯远想起小惜春先前所言,便意味深长道:“这就不好说啦……说不得二姐姐是扮了木讷情形呢?这有的人厉害在明处,有的人厉害在骨子里……尤擅隐忍。”
“她?”邢夫人不信,撇嘴道:“再如何说,她如何也叫我一声儿母亲,孝道大义压着,还能反了天不成?”
陈斯远笑而不语。孝道又如何?那尤氏三姊妹还不是逼着尤老娘嫁了人去?
正待此时,外间忽而传来芸香的呼唤之声。陈斯远便道:“怕是有事儿寻我,你且快些拾掇了,我先走一步。”
邢夫人虽心下不舍,却只得目送其穿戴齐整溜出了门儿。
陈斯远溜到玉皇庙耳房旁,那耳房比正房低矮了许多,陈斯远踩墙抱柱须臾翻上屋脊,搭眼便见小丫鬟芸香正拢手四下嚷着。他仔细观量一圈儿,见除了芸香别无旁人,纵身便跳在桃林里。
扑啦啦声响顿时骇得芸香一激灵,扭头见是陈斯远,不禁愕然道:“大爷?你这是打哪儿出来的?”
“腾云驾雾……寻我何事?”
芸香便道:“前头金钏儿姐姐来传话,说是太太请见,大爷快些……额,这衣裳怎地皱巴巴的?怕是须得换了衣裳再去了。”
陈斯远也不解释,快步回返清堂茅舍。因这会子红玉、五儿两个还未回,便自个儿换了衣裳,交代一声儿便往前头而去。
玉皇庙静室里,邢夫人拾掇了好半晌方才拾掇齐整,当下紧忙挪步出来,问苗儿道:“我方才怎么听着……有人喊远哥儿?”
苗儿便道:“是哥儿房里的芸香。说是前头太太请哥儿去给王家姑娘瞧瞧诗文。”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太太,王家太太与姑娘都在,这岂不是请了哥儿过去相看?”
邢夫人眨眨眼,顿时蹙眉不喜道:“哥儿爹妈虽不在了,我这当姨妈的可还没死呢!走,咱们也去瞧瞧!”
这婚姻大事,若父母不在,自然要请族中长辈做主。可如今陈斯远寄居荣国府,这等事儿岂有不与邢夫人招呼的道理?偏生不拘是王舅母还是王夫人,都不曾想起此事,可见其心下从未将邢夫人当回事儿。
邢夫人虽是个没城府的,却最厌嫌被人小觑了,因是心下恼火,领了两个丫鬟便要往王夫人院儿来。
谁知条儿是个眼尖的,见邢夫人半边衣裳褶皱不堪,裙裾处又湿了一片,便道:“太太这衣裳跪皱了,不若先去换了衣裳?”
邢夫人面上一怔,随口遮掩道:“方才有些困倦,往那炕上躺了须臾,不想这衣裳就皱了。”
至于那湿了的裙裾,是为免雀跃下失声高呼,她才自个儿堵在了嘴里的,因实在不好解释,她便只当没瞧见。
当下邢夫人先行往东跨院而去,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