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赶忙转而道:“大爷,我伺候你沐浴?”
下晌鹿鸣宴上饮了一通不说,又日晒风吹得,沾染了一身汉泥,陈斯远素来喜洁,便颔首道:“也好。”
晴雯紧忙抽身而去,招呼着婆子将浴桶抬进来。一桶桶热水注入,晴雯挽起衣袖来,素净白皙的柔荑探进水里,蹙眉与婆子道:“热了一些,再加半桶凉水来。”
婆子应下,少一时又兑了半桶凉水,晴雯这才舒展眉头。抬首道:“大爷,水得了。”
“嗯。”陈斯远应着,目光一直留在晴雯身上。
便见氤氲水汽自浴桶中逸散而出,朦朦胧胧,那一袭石榴红衣裳的晴雯双颊蒸腾得泛红,抬首间一颦一笑,便有如那春日里绽放的桃,透着一抹娇羞,又有掩不住的活泛。
晴雯行将过来,伺候着陈斯远宽衣解带,因着头一回伺候陈斯远沐浴,见了那猿臂蜂腰,难免面红耳赤。
她忍了娇羞,偏过头去将褪下的衣裳拾掇了,扭身便见陈斯远业已坐进浴桶里。晴雯便咬唇挪动莲步,如葱般的玉指抄起布巾来,到得陈斯远身后,略略撩拨了些热水,便闷头搓洗起来。
许是离得近了,那特有的男子气息扑面,晴雯便禁不住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俏脸上红晕愈发浓烈。
于是她便没话找话道:“等回了苏州,咱们去吃袜底酥、鲃肺汤,还有酱方!尤其是那酱方,小火烧上三个时辰,咬一口唇齿留香,最是美味。”
“袜底酥是何物?”
晴雯巴巴儿道:“昆山点心,光泽鲜亮、清香扑鼻,薄得透明,吃起来松脆爽口。”顿了顿,又道:“大爷不知,我家原是昆山的。家中过不下去,爹妈方才来苏州讨生活。”
陈斯远久居扬州,自是知晓叫昆山之名,盖因每每太湖泛滥,必淹昆山。那昆山一县十年倒有九年泡在水里。当地百姓难以过活,或拖家带口往苏杭讨生活,或四下乞讨为生。
昆曲本是南曲,也是因着昆山百姓活不下去,逼不得已这才衍生出来。
陈斯远便笑问:“那你小时一准儿听过昆曲。”
晴雯回思道:“倒是有班主寻上门来,说领了我去学曲。妈妈舍不得我,拼着被爹爹打了一通也不肯,这才多留了我两年。”
说罢,晴雯不禁伤感起来,嘟囔道:“也不知我走了,妈妈会如何。”
能如何?母女分隔,自是伤心断肠。陈斯远知晴雯触动心事,便道:“等过些时日见了你母亲,想必她定极高兴。”
“嗯。”晴雯点头应了一声,便将愁绪丢在一旁,仔细为陈斯远搓洗起来。
过得半晌,背后搓洗过,晴雯便转到前头来。陈斯远便见其发丝贴了鬓颊,俏脸上水润润、红扑扑,瞧着极为可人。
他禁不住生出戏谑之意,趁着晴雯闷头搓洗,抬手便撩拨了些水珠过去。那水珠打湿了前襟,晴雯禁不住惊呼一声,随即气恼着也撩水来泼陈斯远。
一时间,水四溅,嬉笑、娇嗔,有来有往。那晴雯边躲边笑,笑声清脆悦耳,仿若银铃。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更添了几分娇俏。身前衣襟不知何时敞开,内里月白绸面肚兜被打湿了大半,内中小巧萤柔若隐若现。
陈斯远禁不住暗自吞了口水,一时意动,便趁其不备一把扯了皓腕,用力往怀中一带,晴雯便惊呼着扑在陈斯远怀里。
“大爷你——”晴雯一手撑着浴桶边,抬眼便见陈斯远目光炽热,因是那到嘴边的话儿便说不下去,只抿了嘴儿与陈斯远对视。
陈斯远探手捏了晴雯下颌,便在姑娘家懵然的目光中,抬首与其合在一处。
略略触碰,晴雯身子便软下来,那撑着浴桶的柔荑也把持不住,须臾便跌了过来。
陈斯远这会子毫无防备,唇上被贝齿撞了下,待回过神来,那晴雯已然跌进了浴桶来。
晴雯扑腾着,抓了陈斯远肩头撑起身形,身上水珠滴落,禁不住嗔怪道:“瞧大爷做的好事!”
陈斯远笑道:“左右都湿了,不若你也进来?”
晴雯抿着嘴不说话儿,她又不是碧痕那等每日家想着爬主子床的狐媚子,心下便是应允的,也不好宣之于口。
陈斯远两世为人,哪里瞧不出晴雯心思?当下也不容其回话,略略起身扯了晴雯,便将其抱进了浴桶里。
晴雯便嗔道:“好歹容我换了衣裳,大爷怎地这般……这般……鲁莽。”
陈斯远便戏谑道:“好不容易中了举,还不容我恣意鲁莽一回?”说罢又搬着晴雯的身子,待其背对了自个儿,便双臂环绕揽在怀中。
附在晴雯耳边道:“你年纪还小,又是个爆炭性儿,一直留在外间,我生怕你招惹了是非。奈何不好带你回荣国府,便只能安置在此处。”
晴雯应了一声,虽娇嗔着,却声如蚊蝇、越来越低,道:“大爷恁地小瞧了人,我又不是傻的,没人护着,自然不会与人计较。”顿了顿,察知陈斯远的鼻息喷吐在自个儿脸颊上,晴雯便道:“我知大爷一直挂念着我,我,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顽童,心下有主意呢。”
“嗯,有主意就好,就怕你一时气血上涌,干脆来个不管不顾。”
晴雯知晓陈斯远说的是什么,晴雯道:“那二姨娘,往后我躲着她就是了。”
主仆两个拥在一处,待那浴桶中水温泛凉,这才齐齐出了浴桶,寻了衣裳更换。晴雯红着脸儿瞧着浴桶,嗫嚅着不知所措。
水渍漫了一地,便连那桌腿都打湿了去。这若是叫了婆子来,只怕便叫人耻笑。
陈斯远便道:“明早拾掇了就是。”说着打了个哈欠,道:“夜了,咱们也睡吧。”
“嗯。”晴雯闷声应下,心下怦然。
与素日里不同,这回可是夜里睡在一处……晴雯便想起了赖大家所送册子里的羞人之处。
陈斯远掀了锦被进了床榻里头,晴雯磨蹭了好一会子才踢落鞋子上得床来,轻轻躺下,旋即便被陈斯远搂在怀里。
那晴雯便挪动小脑袋,枕在陈斯远臂弯处,心下满是熨帖,好似方才的怨怼俱都不翼而飞了一般。
待过得半晌,晴雯便觉身下异样,还思量着大爷藏了什么物什顶着自个儿,忽而恍然,霎时间面色泛红。
也是此时,那环过来的双手探进肚兜,渐渐不规矩起来。
又是半晌,晴雯耐受不住,鼻息粗重着翻转过来,眼中满是迷离之色,口中兀自低低唤着‘大爷’,又仰了小脸儿来求索。
二人痴缠一番,晴雯显是情动,陈斯远却忽而止住。那晴雯迷离着眼睛,纳罕着看将过来。陈斯远苦恼道:“你还小呢,可不好伤了身子骨。”
晴雯眨眨眼,便贴在陈斯远胸口,只觉大爷果然是疼惜自个儿了。换了旁的主子,又哪里会管丫鬟如何?只管痛快了自个儿,说不得过二年厌嫌了,便将人撵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