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尤二姐拿过来观量一番,讶然道:“怎地落在了远兄弟手里?”
“你说呢?”
尤二姐也不言语,只喜滋滋嘤咛一声贴在陈斯远怀里。
陈斯远便道:“前几日写了个章程,王爷瞧了大喜,便要赏赐与我。我便用赏赐换了此物回来。”
“啊?”尤二姐顿时蹙眉道:“这,这不值当!”
陈斯远探手挑了其下颌,盯着那一对水润眸子道:“那你要如何谢我?”
尤二姐眨眨眼,旋即掩口笑了,双目一片了然,只低声道:“左右我认定了你,你说怎样谢……那便怎样谢。”
尤二姐便是这点好,她心下认定了,你又给足了银钱,便由着你摆弄。至于她私底下那些小心思,陈斯远又不是贾琏那等只知道哄骗女子的,自会循序善诱,仔细教导尤二姐。
瞧着尤二姐那娇俏可人的笑模样,陈斯远暗道一声妖精,当下俯身一亲芳泽,又把玩了一番萤柔,这才将尤二姐放过。
他昨儿个癫狂半宿,这会子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当下生怕再待下去便要把持不住,因是逗弄了尤二姐一番便紧忙匆匆出了门。
自荣国府马厩取了马匹,也没让小厮随行,陈斯远打马又奔护国寺而去。自三月以来,陈斯远也不知游逛了几回,想了几桩营生,事后思忖都觉不妥,因是一直搁置到了今日。
京师居、大不易,古人诚不我欺。月例开销,日常用度,人情往来,外加养了尤二姐、尤三姐两姊妹,他这些时日钱如流水,如今手头剩下不过四千两左右,须知他来京师前手头就有三千两呢。如此一算,一年到头竟只得了一千两有余。
此时陈斯远不免急切起来,想着总要寻一桩不起眼的好营生才好。
于护国寺左近兜转一番,陈斯远又去大栅栏左近寻机。正游逛着,忽而便见有一铺面门可罗雀,店主一身蒙兀袍蹲坐门前,面上愁眉苦脸。
抬眼扫量一眼幌子,其上只写了‘藏药’二字。
那东主瞥见陈斯远看过来,顿时起身招呼道:“客官可要瞧瞧,内中全是上好的藏药。”
陈斯远来了兴致,翻身下马,旋即便被那东主殷切请进内中。
入得内中,陈斯远便嗅得浓重药味,打量一眼,便见柜台后药匣子上贴着蒙兀文字。
陈斯远笑道:“东家不老实,其上分明写得蒙兀文,怎么要说是藏药?”
那东主赶忙道:“长生天在上,在下虽是蒙兀人,可做的却是藏药营生。客官请看,上好的虫草、佛手参、高山紫茉莉、牦牛卵子、鹿鞭、肉苁蓉、身毒海龙!”
虫草?
那东主见其不言语,紧忙寻了几样摆放在案上,急切道:“客官尽管试试,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陈斯远忽而又瞥见一物,瞧着好似沥青,便问道:“这是何物?”
“喜来芝。”顿了顿,东主解释道:“这可是乌斯藏的秘药,服用之后强身健体,保准客官夜御十女!”
竟是喜来芝?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高原上风化的褐煤,内中是草本植物等有机物的聚合物,不知什么缘故,服用此物能显著提高男性睾酮水平。
前一世陈斯远做营销,还专门为一家公司做过此物营销……后来那产品查出来内中掺了金戈。
不过此物功效做不得假,自个儿是用不着,可那些上了年岁的男子,只怕求之不得啊。
再有那虫草等物,也都是好东西,为何这东主一片愁云惨淡?
陈斯远不动声色,笑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东主急了,抚胸道:“长生天在上,我若是扯谎,便让我归乡途中赶上白灾!”
这誓言够绝的,蒙兀人最怕白灾。
陈斯远便探寻道:“东主莫急,你既说了都是好东西,为何偏偏卖不出去啊?”
东主一拍大腿,蹙眉叹息道:“东西自是好的,谁知你们大顺的郎中不认,可不就卖不出去?”
当下东主大倒苦水。却说大将军岳钟琪先是收复了青海,继而席卷西域,跟着南下荡平乌斯藏,此时大顺版图业已成了秋叶海棠。
这东主名苏赫,本是青海商贾,因着早早投效岳钟琪,是以小赚了一笔横财。待战事平息,这军中的营生就不好做了,因是苏赫干脆琢磨起了旁的营生。
他见乌斯藏种种土仪神乎其神,便下了重注,干脆采买了几大车虫草、佛手参、高山紫茉莉、牦牛卵子、鹿鞭、肉苁蓉、身毒海龙、喜来芝,辗转将近一年光景方才将货物运到大顺京师。
其后又赁了一处铺面,就指望着翻着番大赚一笔了。
谁知此时中医不认虫草,更是对那喜来芝不屑一顾,于是乎苏赫就傻了眼,硬生生熬了两个月,每日只见掏银子,不见进银子。
若是再不开张发卖,只怕苏赫就要困死京师了。
陈斯远听罢唏嘘几句,暗自转动起了心思。他自是知晓这些东西都是好物件,不拘是泡制药酒还是搓成药丸,回头寻个唬人的名头,只要见了功效定会引得达官显贵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