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惜春颔首应下,心下费解,谁好生生的会将脚趾塞进手镯里?
当下惜春领了两个丫鬟出了小院儿,一径往荣庆堂后楼而去。待进得后楼里,惜春便盯着手上的乾坤阴阳镯发怔,心下一直琢磨着陈斯远所言。
过得半晌,惜春上得床榻上,悄然褪下袜子,便将大拇脚趾试探着往乾坤阴阳镯塞了进去。
起初有些挤,略略用了力气方才塞进去。惜春蹙眉暗忖,这也没什么嘛。谁知待往出退时却出了问题,那乾坤阴阳镯死死卡着脚趾,任凭惜春将脚趾勒得生疼也退不出来。
此时已到晚点时分,丫鬟入画提了食盒入内,与内中惜春道:“姑娘,该用晚点了。”
等了须臾,不见内中动静,入画便往卧房里行来。入得内中搭眼一瞧,便见惜春姿势古怪,这会子竟红了眼圈儿。
入画吓了一跳:“姑娘这是怎的了?”
“卡,卡住了!”
彩屏闻言紧忙寻了过来,两个丫鬟用力去拔,谁知稍稍用力便将惜春疼得哭喊出来。
入画一时间没了法子,彩屏思忖了下,说道:“快寻了香油来!”
入画恍然,紧忙往厨房去寻了香油回来,为惜春涂抹上,好半晌方才将其脚趾拔了出来。
小姑娘惜春这会子疼得掉了眼泪,眼看脚趾红肿,不禁恼道:“都怪远大哥,非要说什么不可往内中伸脚趾……他若不提,我又哪里会去试?”
入画、彩屏两个一时间哭笑不得,那入画就调笑道:“等姑娘来日见了远大爷,好生埋怨一番就是了。”
惜春瘪瘪嘴不出声了。这埋怨的话哪里好说出口?远大哥分明不让自个儿伸脚趾来着,偏生自个儿不信邪……
正待此时,外间有人叫道:“四姑娘,我们姑娘打发我来送酥酪来了。”
彩屏紧忙迎了出去,须臾便将探春身边儿的侍书请进了内中。那侍书手中提了个小巧食盒,内中装着一盏酥酪,却是三姑娘探春方才得了王夫人赏赐,她自个儿用了一盏,另一盏便打发侍书送了过来。
那侍书瞥见惜春好似方才哭过,当面也不好问询,待撂下东西回转,便扯了来送的入画问将起来。
不在自家姑娘面前,入画顿时掩口笑得前仰后合,这才说道:“说来还是远大爷……那会子送了姑娘个乾坤阴阳镯,偏临别时嘱咐姑娘不可试探着往里伸脚趾。你也知道,我们姑娘如今年岁还小,这远大爷不说还罢了,既然提了一嘴,姑娘哪里还忍得住好奇?”
侍书眨眨眼,笑道:“是以方才四姑娘卡了脚趾?”
“可不是?”入画笑道:“抹了香油方才拔出来,这会子脚趾都肿了呢。”
侍书顿时乐不可支,辞别了入画,不片刻回了王夫人院儿。进得厢房里,与三姑娘探春答对一番,便笑着将四姑娘的糗事说将出来。
探春赶忙问道:“四妹妹现下如何了?”
侍书回道:“都好,就只脚趾有些肿。入画寻了药膏涂抹,说是一两日也就好了。”
探春舒了口气,这才笑道:“四妹妹也是的,远大哥都提过醒了,怎地偏不信邪?”
侍书就笑道:“四姑娘如今还小着呢,虽平日里瞧着小大人也似,可到底差着年岁,可不就是有些顽皮?”
探春笑着颔首:“你说的也是。”
当下侍书自去忙活,探春端坐床头做了会子女红,忽觉手上玉镯硌了下针线,旋即便是一怔,须臾嘟囔道:“脚趾伸进去真个儿拿不出来?”
她盯看了半晌,又嘟囔道:“抹了香油总能拿出来吧?”
说罢,探春悄然褪去鞋子,又脱了袜子,趴伏在床榻上盯着玉镯出神。过得半晌,探春便翘起右脚来,右手下探,试探着塞了两下,便将脚趾套了进去。不料,待其往出拔时却要了命,任凭她如何用力就是拔不出来!
探春哭笑不得,暗骂了自个儿好半晌,只得冲着外间低声叫道:“侍书,侍书,快来!”
侍书循声入内,打量一眼便纳罕道:“姑娘你这是……”
探春沮丧道:“快莫说了,去寻了香油来,这会子实在拔不出来!”
侍书紧忙寻了香油来,奈何探春比惜春年长,手臂与脚趾都稍粗了一截,便是抹了香油也拔不出来。
折腾了好半晌,探春眼见实在拔不出来,干脆命侍书寻了硬物将那独山玉的手镯敲碎,这才解了此事。
探春揉着胳膊、腿,被折腾了好半晌,自是心下气恼,忍不住说道:“远大哥也是,好端端的提这事儿做什么。”
一旁拾掇着的侍书一直憋着笑,闻言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探春也跟着笑将起来,只觉莫名其妙。
这日过后,陈斯远那提醒便四下流传。于是二姑娘试了试,因着身子丰腴,是以不曾将脚趾探进去;黛玉试了试,果然被卡住了,好不容易拔出来,便腹诽了一通始作俑者陈斯远;宝姐姐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儿,偏不信邪,生生将脚趾硬塞进去,最后也学着探春碎了个手镯。
于是乎阖府的姑娘都瞧陈斯远神色不善起来,倒是将陈斯远弄得心下莫名。待小喇叭芸香探听了消息说与陈斯远,陈斯远顿时大笑不已。
香菱蹙眉劝说道:“说来都是大爷的错儿,非要提那一嘴……如今碎了两个镯子,大爷还是思量着如何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