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心撮合二姑娘与远大爷,如此来日自个儿陪嫁过去也就遂了心意。谁知大太太那一关都过了,偏生被那贪财好色的大老爷挡了。
司棋立在原地好一番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将大老爷贾赦送走才好呢。好半晌,司棋舒出一口浊气,思量着此路不通,也只好另想他法了。
因是这日过了申时,司棋便掐着时辰往园子里来,就盼着偶遇陈斯远一回。
也是凑巧,这日国子监留了课业,陈斯远思来想去想出几个破题之法,心下都觉不大妥当。因是回返自家小院儿之后,换了一身衣裳便往园子里来游逛。
此时业已二月中,省亲别墅各处早已齐备,差的不过是细微之处的雕琢。自后门进得园中,陈斯远径直攀上主山,停在山庄中登高望远。
心下正思忖着如何破题,忽而听见下方有人呼唤:“远大爷?”
陈斯远回神扭头看将过去,便见一妖娆身形停在下头五间大厨房前,仔细辨认,竟是司棋。
陈斯远笑了笑:“司棋姑娘,你这是——”
司棋寻了个由头道:“都说贵妃省亲之后,这园子要给姑娘们住,我便替我们姑娘先行来打探一二。远大爷呢?”
陈斯远道:“有一题苦思无解,干脆游逛一番换换心思。”
司棋抿嘴笑道:“远大爷既要游逛,怎好停在一处?”顿了顿,大着胆子道:“我看那边厢迎春开得正好,我不若陪着远大爷去瞧瞧?”
陈斯远深吸了口气,暗忖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破题,且这司棋放在一干女子中果然是那个极特别的。旁的不说,单是这身量就无人能比。因是干脆拾阶而下,说道:“好啊,那咱们就去瞧瞧。”
陈斯远到得近前,那司棋略略缀后半步随行,忽而又觉自个儿身量好似比陈斯远高了一截,因是便含胸驼背,生怕惹了陈斯远厌嫌。
陈斯远察觉到,便笑问:“平素见你都是昂首挺胸的,怎地这会子畏畏缩缩起来?”
司棋抿着嘴含混道:“许是有些累了。”
陈斯远思量道:“是怕我仰头瞧你,心里不痛快?”
“嗯。”司棋干脆应了下来。
陈斯远摇头道:“我又不是不长身量了,来日定比你高。”
司棋附和着笑道:“是呢,来日远大爷一准儿比我身量高。”顿了顿,不禁苦恼道:“也不知是怎么生的,我小时也不比旁人吃得多、吃得好,谁知这身子偏偏不停的长。才十二、三便比爹妈高了半头去……那会子爹妈、姥姥都发愁,都说我往后不好找人家了。亏得姥姥求了大太太将我送来了二姑娘身边儿,这才免了四下嚼舌。”
“身量高有什么不好的?”陈斯远瞥了一眼,正瞧见司棋身前的伟岸。不禁心下暗忖,瞧这规模……怕是要超模了啊。
他这等情形自是落在司棋眼中,她心下纳罕得紧……这位远大爷果然与旁人不同,不但不嫌弃自个儿是个一丈青不说,还偏盯着那处观量。
司棋为这两样私底下没少烦恼,此时世情于女子而言,讲究身形嫽俏、娇小,身前如鸽,过大过小都不美。
偏生这后一样,也不知怎地引得这位远大爷偷眼观量。算这回都两回了呢!
司棋本就是个胆大的,干脆挺直了身形,任凭身前萤柔呼之欲出。
二人绕过五间厨房,沿着小径又上了一处山坡,此间密植草树木,幽幽曲径蜿蜒。往前行果然是一片迎春海,再往前则是涔涔溪流。那溪流源自墙上的月洞水门,是从东府会芳园流淌而来。
司棋停步介绍道:“隔了墙就是会芳园,那边厢就是凝曦轩呢。”
有美作伴,四下又都是景致,陈斯远自是心旷神怡。过得须臾,司棋凑过来笑道:“说起来,上回远大爷送的百宝箱,我们姑娘的宝贝得什么也似,得了空还要自个儿擦拭一番呢。”
陈斯远又不是吴下阿蒙,这等话哪里肯信,因是干脆扭头低声道:“是二姐姐宝贝……还是你自个儿宝贝?”
陡然凑近,骇得司棋心下怦然不已,面上略略晕红,双手绞着手中帕子,又大着胆子抬眼与其对视一眼,低声笑道:“姑娘宝贝,我自个儿也宝贝得紧。”
陈斯远笑道:“回头儿我私底下送你个物件儿,免得你与二姐姐争抢。”
司棋瘪嘴道:“姑娘是姑娘,我不过是个丫鬟,哪里敢抢?”
陈斯远便道:“你几次三番牵线搭桥,还有什么不敢的?”
此言一出,司棋顿时变了脸色。面上略略为难,咬牙道:“远大爷,自那一回过后……我,我便认定了大爷,今生今世,若与远大爷无缘,我干脆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去。”
姑娘家肃容说着,见陈斯远看过来,司棋又道:“你若不信我,我立时就投了水去。”
陈斯远探手一把扯住其衣袖,说道:“你还真要投水?我又没说不信你。”顿了顿,陈斯远为难道:“只是你是二姐姐的丫鬟,这事儿怕是难。”
司棋却道:“有什么难的?若是大老爷松了口,我便与二姑娘一道儿嫁来;若是大老爷一直不松口,过二年我到了年纪,干脆自请放出去做了姑子……我也不求什么名分,只求远大爷得空来瞧我一眼就好。”
陈斯远观量其神色,见其说得情真意切,不禁心下有些动容。耳听得不远处有说话声传来,陈斯远便扯了司棋到一旁巨石上落座。
略略思忖,这才说道:“我前一回就说了,救你不过是恰逢其会……且我这人,或许没你想的那般好。”
司棋执拗道:“远大爷那样待我……又是救命之恩,我也不管是好是坏,总之是认定了的,绝不改心思。”
说话间扯了陈斯远的手往自个儿胸口贴去。略略触碰,陈斯远心下暗赞果然非同寻常,禁不住便揉捏了下。
司棋眨眨眼,强忍着不曾推拒,面上却霎时间腾起红云来。一双眸子逐渐水润起来,鼻息短促,不禁合上双目朝着陈斯远迎了过来。
陈斯远心下暗忖,司棋这女子虽毁誉参半,却难得对一门心思的待自个儿男人好。他虽心生觊觎,大半却因着司棋那难得的身形。刻下见其一颗心都扑在自个儿身上,陈斯远自是心下满足。
情知此时推拒了,只怕会伤了姑娘家脸面,因是陈斯远便勾了其脖颈,俯身好一番品尝。
那司棋初识此道,只须臾便被破开牙关,随即身子面团也似瘫软下来,径直躺在了陈斯远怀里。
好半晌,待陈斯远要松开司棋,不料那司棋反手勾了其脖颈,霎时间反客为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