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可能是行凶者闯入了房间,两个人打斗中沾上的……”
“房间内除了灯上的血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血迹或者是打斗的痕迹,” Kelly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冷得要结冰了,语速越来越快,“难道行凶者闯入把受害人打个半死,然后收拾干净了房间?还是说他整个房间就找了个灯当凶器?那怎么会满是血的球杆随手扔在楼梯上,但是临走前还记得把碎了的灯罩给扔了?”
“……”
Kelly将指甲狠狠地扣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将声音压了下来,继续说道,“……所以,我怀疑Carter和这个沾着血的灯罩跟那个女学生的事情有关——至少从伤口上来看,那个女学生脸上的划伤看上去很有可能像是碎了的玻璃灯罩造成的。Kate告诉我,Carter跟那个女学生是情侣关系,我们应该至少调查一下……”
“Kate跟你说了什么?” 警长不可置信道,语气里带着质问和怒火,“你是警员还是她是警员?她一个高中生知道什么!”
“爸爸!!” Kelly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警车在漆黑的暴雨中骤然停下。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她转过脸来,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Kate告诉我,她跟你说可能是Carter做的,但你让她不要管……这不像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爸爸,我看到了你抽屉里的钱……” Kelly哀求一般地看着对方,“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钱……是从哪来的?”
“……那些钱,跟这些事情有关系吗?”
警长没有看Kelly,他的侧脸肃穆得像一座雕像,眼底的神色被夜色笼罩,让人看不真切。
他没有说话。
Kelly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像是跌进了某种深不见底的深渊。
警长将自己的警服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地盖在了Kelly身上。他打开车门,暴雨瞬间把他淹没,他只是戴上了警帽。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们。”
警长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回家去吧,Kelly。”
*
小镇诊所。
林黎终于成功把妈妈劝回家休息了。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需要修养,也就不需要林妈妈守着她陪护。
倒是她一天没见到江攸,让她不由地有些担心。
她正盘算着等医生查完房就溜出去找他,忽然听见窗户被轻轻敲了两下。
她眼睛蓦地一亮,从床上一溜烟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去开窗户。
——果然是江攸。
他披着深色的雨衣,整个人几乎要融进夜色里,只有一双眼睛沉得像不见光的湖底,一瞬不眨地看着林黎。
林黎连忙拽着他让他翻进来,关上了窗户,找了块毛巾仔细地给他擦头发和衣服上的雨水。
他比她要高许多,林黎踮着脚也只能擦到额头,江攸便低下了头,湿发垂在他苍白的额头上,莫名像只温顺的大猫。
她依稀记得江攸早上穿得不是这一身……也不知道他在雨里淋了多久,嘴唇白得像纸一样,手也冰冷得吓人。
林黎手里比划:你去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攸看了她好久都没有说话。
林黎以为他没看懂,绞尽脑汁地又比划了一遍非正规手语的版本,江攸这才用一只手比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奶奶”。
奶奶告诉他的?
林黎眨了眨眼睛。
江攸从怀里拿出一团用塑料袋和油纸层层包裹的东西递给林黎。
林黎看了看江攸,感觉到了手里沉甸甸的重量,顿时不敢置信地拆开了包装——还真是奶奶店里的火腿三明治。
也不知道这么大雨他怎么带过来的,三明治拆开纸包竟然还温热着,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还没等林黎开心,江攸又跟变魔术似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一点的袋子。可能因为雨太大了,袋子不知怎么沾了点雨水,林黎接过来用袖子擦了干净,这才发现里面的香蕉面包已经被泡了水,湿哒哒的。
江攸的脸上划过一丝懊恼。
林黎却没忍住笑了起来,脸上勾起了两个好看的酒窝,她捧起三明治,喂到了江攸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