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疹子,还能要命不成?」
「她明日约了心上人——」
林昭然捂住耳朵。果然又是这等无聊缘由。
「——要是疹子没消,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求你了,求——」
「闭嘴。」
「——求你了,求你了,求——」
「我答应就是了!」林昭然咬牙切齿,「但你要记住,这次欠我个大人情。」
「成!」林昭武眉开眼笑,「要多久?」
「三个时辰后喷泉边见。」
望着兄长逃也似的背影,林昭然摇头回房取药材。
天衍阁的丹房虽可借用,材料却需自备。
所幸炼制止痒膏的几味药他都有。
丹房空无一人,倒也不稀奇——明日便是夏祭,谁还会来炼丹?
林昭然将药材排开,着手调制解药。
讽刺的是,止痒膏的主料正是紫藤叶。
林昭然将晒干的叶片用湿布包裹,再裹层皮革,以石杵捣至绵软——这法子比典籍记载的繁琐工序简便多了。
待叶末与十滴灵蜂蜜、一勺青浆果汁混合,他以文火慢熬,直至药膏色泽均匀。
正待冷却时,身后忽响起清越嗓音
「妙哉。这紫藤叶的处理手法,当真别出心裁。」
林昭然回身。但见墨玄立在灯影里,白发如雪,蓝瞳似冰。
这少年今年方转入阁,出身神秘的摩罗族,素来寡言少语。不知已旁观多久?
「雕虫小技罢了。」林昭然终于开口,「倒是墨兄的丹道造诣,连张明远都望尘莫及,而他最近可是样样精通。」
白发少年浅笑「张明远缺了份匠心。炼丹如琢玉,急不得。」
他指尖轻点药膏,「你若多下些工夫,必能超越他。」
「你也觉得他早有根基?」
「我虽初来乍到,」墨玄眸光微动,「但丹道一途,绝无速成之法。他那手法,没十年火候使不出来。」
「就像你一样。」
「就像我一样。」墨玄颔首,「抱歉,这丹房可否让与我用?」
林昭然告退时忽想早该顺手配副安神丹——明日那场煎熬,怕是彻夜难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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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林昭然嘟囔着重重踏向房门。
这般急如星火的叩门声,究竟是谁非要闯进他屋里不可?
他猛地拉开门,正对上慕容雪那张含嗔带恼的脸。「你来做甚?」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她蹙眉道,「夜宴将至,你怎还赖在屋里?」
「尚有时间。」林昭然截住话头,「去宴厅不过盏茶工夫。」
「林昭然!」慕容雪袖中玉指攥得发白,「凡事总要拖到最后一刻,你这般作派,叫师弟师妹们如何效法?」
「寸阴尺璧。」林昭然反唇相讥,「且再说回前话——你专程跑来,总不会就为训诫我吧?」
少女耳尖微红「是云教习命我来寻你。」
林昭然眉峰一动。
原来云墨心是防着他「忘」了赴宴。
他确曾动过这般念头,却也知晓终究躲不过。
「教习还说」慕容雪忽然盯着门框上雕纹,声若蚊蝇,「你既寻不着舞伴,今夜便由我暂代。」
少年顿时面沉如水。
分明是他不愿携伴,到云墨心嘴里竟成了「寻不着」?
这手曲解词意的本事,倒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念及此处,林昭然暗自冷笑——这二人若相见,想必投契得很。
「莫要耽搁了!」慕容雪忽又端起架势,「你惯会争分夺秒,我却不愿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