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灵矢术」耗损真元之巨,远超他所学任何术法。
不过八发,气海便已见底。
林昭然拭去额角细汗,瞥见张明远仍在不紧不慢地激发灵矢。
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看得他心头微涩——此人耗去的真元,怕已是自己的三四倍有余。
「今日便到此为止。」齐戎忽然开口,声若金铁相击,「除张明远外,诸君气海皆空。斗法之道,原在勤练。」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最后奉劝一句——若有人仗此术逞凶,休怪某家亲自清理门户。」
若换作其他教习说这话,林昭然必当笑谈。
但出自齐戎之口,却令人脊背生寒。
紧接着是术法符箓课,此道正是制作灵矢杖等法器的根基。
授课的楚丹秋教习生就一头烈焰般的赤发,对符箓之道的热忱堪比娄松。
虽然林昭然对此道确有兴致,却也招架不住她开出的十二本典籍的荐读书目。
更惊人的是,她当场宣布每周将加设讲筵,随后又发了份足有六十问的小测来检验弟子们的基础。
临下课还叮嘱众人预习课程——需读完荐读书目中某部的前三章。
相较之下,当日的剩余课业简直如同儿戏。
林昭然立于门前,指节轻叩三下,喉间不自觉地发紧。
开学首周波澜不惊,唯太玄算经竟也是楚丹秋执教——那女子又搬出荐读书目与摸底考的老套路。
而今终到周五,该拜见那位传闻中的导师了。
「进。」
单字如冰锥刺来,未见面已觉森然寒意。
推门便见赵虚明端坐案前,眉宇间凝着三分不耐。
那目光如秤,似已将他斤两估了个透彻。
「林昭然?坐。」
不待应答,一支青毫倏然破空而至。
他堪堪接住,便听得:
「演基础三式。」
早有耳闻这位严师从未满意过任何弟子的基本功。
果然笔尖方才离案三寸,冷声已至:「迟滞。凝心竟要一息工夫?重来。」
「重来。」
「重来。」
「重来。」
这二字如魔咒般循环往复,待林昭然惊觉时,竟已过去整整一个时辰。
他强压着将青毫插进赵虚明眼窝的冲动,全神贯注于笔尖——
「重来。」
不待话音落地,青毫已应声浮空。这已是极致,还能如何更快?
砰!
额前突然袭来的剧痛打断凝神。
但见一粒玉弹珠滚落脚边。
「分心了。」赵虚明淡淡道。
「您用弹珠砸我!」林昭然几乎不敢相信这位严师竟会行此儿戏之举,「这怎能不分心?」
「若真臻至化境,外物岂能扰之?」赵虚明摇头,「看来老朽又要多费些工夫了。从今日起,每日加练基础三式三个时辰。」
「师尊明鉴,弟子去年就已——」
「差得远。」赵虚明冷声打断,「能施展与臻至化境,判若云泥。」
他拈起案上茶盏,「更何况——,心浮气躁,如何修得大道?」
林昭然双唇紧抿成线。
这老狐狸分明是存心激怒他——传闻果然不虚,所谓拜师不过是场煎熬的开端。
「今日先练御物诀。」赵虚明对他的愠色视若无睹,「重来。」
这二字,怕是要成为他今后最大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