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第一支舞即将开始。
林昭然走向慕容雪。
她怒气冲冲,当他说他真的迷路了,直到现在才找到她时,她似乎不相信,但她设法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对他发火。
他把她带到舞池,当她“不小心”踩了他几脚时,他没有报复。
“有人找你,”她终于说,暂时厌倦了虐待他的脚趾。
“嗯,我就在附近,”林昭然带着一丝微笑说。“他们只要找我就行了。”
“不过,你现在也可以去找他们,”慕容雪说。
“但是我们在跳舞。我绝不会为了任何事情离开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孩。我已经让你独自待得太久了,”林昭然说,语气中没有一丝嘲讽。
这是一种熟练的技巧。
她瞪了他一眼,但林昭然看得出她喜欢这个赞美。
遗憾的是,这并没有阻止她很快把他拖去见一个又一个的人。
林昭然讨厌被这样展示,但他怀疑慕容雪是受云墨心的指示,所以他没有对她发火。
林昭然发现自己记住了各种面孔、名字和头衔,尽管他并不太在意。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本能了,即使他不想这样做。
“哦,你该不会是——”
“林昭明和林昭武的弟弟,是的,”林昭然说,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厌烦。
“哎呀,真是幸会!”那贵妇掩唇轻笑,“令兄的琴艺可是不俗呢。”她指向舞台,天衍阁乐坊正在演奏一曲舒缓的乐章。
林昭武虽名义上是普通乐师,却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一如既往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与议论。
“不知林公子擅长何种乐器?”
“一窍不通。”林昭然直言不讳。
家族曾逼他学琴,毕竟这在世家子弟中颇为流行,奈何他天生五音不全,对音律更是兴致缺缺。
当然,若场合需要,他也能装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母亲对此颇为失望,毕竟林昭明擅抚琴,林昭武精于胡琴,虽非惊才绝艳,却也足以在这些场合博得赞誉。
“比起音律,我更好奇这乐声是如何均匀地传遍整个厅堂,无论远近,音量都恰到好处。”林昭然自顾自地问道。
可惜,不仅那贵妇,周围众人也无一人能答。
他们似乎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甚至觉得他提及此事颇为古怪。
林昭然暗自嗤笑:这些人对术法毫无鉴赏力,为何还要来天衍阁的舞宴?
所幸慕容雪终于大发慈悲,拉着他到一旁案几用些点心。
几位同窗也凑了过来,闲谈渐起。
昭然虽觉话题无聊,却仍适时点头轻笑,偶尔应付几句“你太安静了”“该放松些”的客套话。
他正欲享用面前的灵果糕,忽觉膝上一阵轻触。
抬眼望去,慕容雪正以眼神示意。
“用错筷子了。”慕容雪低声提醒。
林昭然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象牙箸,这才发现该用那对专为点心准备的青玉筷。
他耸耸肩,依旧用长筷夹起一块灵果糕。
“我知道。”他含糊应道。
这句话似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昭然,”慕容雪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你为何非要这般别扭?不过是一晚而已。我知道我不是你心仪的舞伴……”
“不是这个原因,”他打断她,“我本就没打算带什么舞伴,我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来的。”
“你……你宁愿一个人来,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糟了。
他一直以为慕容雪是被派来监视他的,可如果她其实是真心想和他一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