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十分凶险,她原不打算连累他人,怎奈赵怀几个放心不下,执意一道而来,要在暗中护着她。
此时瞧见她手里的黑色杂粮饼,赵怀着急又心疼道,“您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咱还是走吧!”
“不必再说了。”
明熙只道,“可是有什么消息?”
赵怀应是,这才说起正经事,“明日上元节,前朝与后宫都有大宴,典膳司人手不足,要从各处调人手。”
调人手?
明熙想了想,“他们从前摆宴也都调人手么?”
赵怀道,“今次太后做主,除过宗亲命妇,还邀请了不少上京的世家贵女。”
明熙了然。
——这北周的皇帝是个怪人,明明登基已有三年,岁数也不小了,后宫却空无一人。
就算他不急,这北周太后也该急了,想来,这场宫宴应是另有深意。
“另外,眼下开了春,司苑局也缺人手,尚宫局还打算再从外头招人,”
赵怀又道,“尚宫局的人方才已经去到针工处了,估摸很快就要过来了。”
明熙点了点头,便要回去准备,却瞥见赵怀满脸的担忧,遂又顿步道,“要离开浣衣局,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千里迢迢,可不是白给这些北周皇室洗衣裳来的。
……
匆匆吃罢早饭,浣衣局重又投入忙碌之中。
明熙心间有了数,洗衣的同时留心院门处,一阵过后,果然见有尚宫局的人到。
那管事的常太监上前与对方交谈几句后,立时朝众人发话,“洗完了的到前面来一下,都快着点。”
明熙晓得,那必定是来挑人的,遂加快洗完剩余的几件衣裳,便要起身上前。
哪知就在此时,身旁又骤然高出一摞脏衣。
顺着看去,离她最近的那个叫翠娥的女人手还未收回去。
——此女原在宫中别处当值,因犯事被罚在这浣衣局做苦力,仗着在宫里呆的时间长,与管事宦官熟一些,经常如此欺负别人。
但不巧,明熙不是别人,立时将那堆衣裳又给丢了回去。
那翠娥一愣,“你做什么?”
明熙只淡声道,“你的衣裳掉了,给你拿回来啊。”
那人竟像听到了不得了的话般,立时叉起腰来哼道,“小贱蹄子,敢跟我对着干?”
明熙都懒得看她,只抬步要往门口去。
却见那翠娥朝门口喊道,“常公公,这小丫头偷奸耍滑!”
就见那常太监立时捧着拂尘走了过来,一脸不耐烦道,“吵什么?”
“启禀公公,还不是那个叫念贞的丫头……”
照惯例,那翠娥又要来个栽赃并恶人先告状。
然明熙没叫她说完,指尖悄然发力,一颗小石子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飞了出去。
却听“啊”的一声,翠娥腿脚吃痛,忽的往前一扑,正好将走到跟前的常太监推到了一只装满水的大木盆中。
木盆之大,足可以装得下常太监一整个肥胖的身躯。
动静之响,也足足令整个院子都震了一震。
“常公公您没事吧?这大冷天的着凉可就不好了!”
就在众人呆成一片之际,明熙又赶紧上前将那太监扶了起来,还不忘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件脏衣裳给他擦满脸的水。
口中又道,“翠娥姐姐也是,想叫人替你洗衣裳就直说,怎么能把常公公给推到呢?摔到他老人家可怎么是好?”
啧,这太监本来就胖,衣裳又穿的厚,此时又吸满了水,可着实费了她不少力气。
“你,你……我,我……”
那翠娥又惊又吓,已是语无伦次,“常公公我我不是有意的……”
只可惜那常太监气得根本不听她解释,只扬起湿哒哒的拂尘,对她连抽带骂道,“给我滚回去好好洗衣裳,还有谁的没洗完一并给洗了,洗不完今日不准吃饭,更不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