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空的云朵晕染成漂亮的橙色,逆光归巢的鸟儿成群结队。
路上的学生三三两两结对,影子被落日拉得极长。
六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萩原研二正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比赛时的“宏大”场面,情节之曲折,如果不是其他人当时就在现场恐怕就真信了。
不过也没有人打断他,权当是在听评书。
北川琉生压下脚步,落在了最后。
似有所感一般,降谷零的步伐也跟着慢下。
两个人逐渐和同伴拉开距离,从一前一后直到并肩而行。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北川琉生,他真诚道:“今天的降谷同学也很厉害。”
在人群中耀眼得让人难以忽略。
“谢谢,你也是,可惜没有亲眼看见琉生拿下第一。”降谷零没有偏头,注意力似乎全在眼前的路上,却清晰感受到两人肩膀逐渐缩小的距离。
——他在等北川琉生进入正题。
可这一句后北川琉生没再出声,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没有人着急,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在石块铺的人行道上。
前面空旷无人的广场,四周被修剪整齐的花圃开着一簇簇低矮鲜花。
路过的长椅坐着正在观赏日落的学生。
良久,北川琉生下定决心似地开口,用着最平淡的语气:“降谷,我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
来了,降谷零停下脚步。
他并没有觉得奇怪,目光停留在青年的脸上回答:“猜到了,毕竟琉生真的很神秘。”
“连萩原也说过,白天的琉生和月光下的琉生像是两个人。”
月光下的北川琉生更加放松,就像进入了自己领域的兽类。
优哉游哉,从容不迫。
还真是敏锐啊……北川琉生侧头轻笑片刻,转而又认真提醒:“我很危险的。”
降谷零:“除了总让自己陷入危险,你所做的事还都挺让人安心的。”
“我隐瞒了很多别人不能理解的事。”北川琉生语气一改平淡,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全然无动于衷。
这一次几乎不用思考,降谷零的回答依旧毫不犹豫:“等哪一天琉生想说了,我会努力去理解的。”
随着北川琉生说得越多,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脸上几乎能看出愉悦两个字。
看向青年的眼神也忐忑变得滚烫。
这个回答超乎了北川琉生的预料,他定定地看着对方,似乎要把这些话刻进对方心里:“我性格绝算不上好,占有欲很强。”
这一点降谷零是真的没有想过,刚刚胸有成竹的气势被打散:“诶?完全没有感受到诶。”
准确来说和北川琉生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感慨这个人太无欲无求了……
降谷零想要成为优秀的警察、诸伏景光喜欢做饭解压、就连据说是为了揍警视总监才考这所学校的松田阵平也有研究机械的爱好。
但北川琉生似乎对职业、物质或者课外娱乐都没有太多兴趣。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东西。北川琉生心想。
此前他对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归属感,遑论想要占有什么。
对此,他只能简单打个比方。
环顾四周,北川琉生抬手一指,指尖落处是花圃里一片开得繁茂的紫阳花。
花瓣微白,靠近花蕊处泛着漂亮的紫色,像蝴蝶翅膀般聚拢在一起。
大捧花朵连成片,像天空落下来的云朵。
“这个品种的紫阳花叫奥塔克萨,”他在降谷零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语气毫无波澜地解释:“有人说过,如果你告诉喜欢的人一种花的名字,那他以后看见这种花,就会想到你。”
心脏在听见“喜欢”这个词时微微一颤,降谷零顺着他指尖看向花坛的眼神变得恍然。
他静静听着青年接下来的话:“而我不同,我喜欢一个人,会让他无论看见什么花,都会想到我。”
想到我们曾一起见过,又或者还不曾见过。
世界的里里外外都被打上自己的标记。
而这还仅仅只是他的喜欢而已。
如果关系更进一步,北川琉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