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贵妃率先下来了,梁九功连忙瞄了一眼贵妃的神情,好好好,悬着的心是彻底吊死了。
后边跟着下来的略显急促,步伐都透着躁意是万岁爷,追得有点略显慌张狼狈了,“蔓蔓,蔓蔓”快步的追上去,握着人的手,然后被甩开了,“放开。”然后没能甩开,她低头直接就是下嘴咬了,就像是那天情绪失控时,直接就咬出了血,也是同一只手,咬的位置都几乎是一样的。不同的是,那次因为吃痛他松开了手,这回却是忍着虎口处的痛意,额上青筋都出来了,也没松开手。
甚至用眼神制止了要冲过来的梁九功,不许人过来。将人揽到怀里,在她后背抚顺着,“蔓蔓,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那些。”康熙语带懊悔。
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以及细微的鸣咽声,因为咬着虎口,而含糊不清的,眼圈红红,簌簌的掉着眼泪珠子,松开了口,委屈又伤心不能自己。虎口那里有些深深的牙印,还在渗着血,他也没顾上,将她抱到怀里,看她趴在他怀里哭花了的小脸,给她拭泪的手指都有些慌乱的抖。“别哭了蔓蔓。"他低声的安抚她,只是身前的衣服都被那哭得委屈伤心的娇人眼泪晕湿了一大片,将手递了过去,换了一边,“要不要再咬一口出气,嗯?″
她直接伸手拍开了,“咬你有什么用。"气恼的道。男人低声叹了一口气,温柔的低喃,“咬疼了就记得教训了,我说错话惹蔓蔓伤心了。”
只是糟糕的是,她发过脾气平息后,很快大起大落的情绪后果就来了。本就是产后妇人容易郁疾的时期,此时她情绪一坏,就陷入了一种自厌情绪中连着几日都出不来。
吃不下东西,头疼得夜间也睡不安稳,偶尔还会喘不上气来,往往缓过来时,就出了一身的虚汗,白日嗜睡轻易喊不醒来,直接就病了。原本刚出月子养得有些红润的娇美的脸蛋,几日下来,就变得苍白虚弱,病恹恹弱不禁风的病美人,看着惹人怜惜,又憔悴可怜,让本就挂心她的人这厂日,急得嘴上都长了燎泡。
见着他嘴上生了燎泡,病恹恹了几日的病美人,终于露出了笑意。总算不是这几日即便是笑也是轻轻柔柔的,柔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散了的破碎感,这还是因为抱着月宝过来时,她才会打起些精神对月宝笑着逗一逗他。月宝比往日笑得都要多,好像是在逗额娘高兴些,也更粘她了些,只是她状态实在不好,很快就精神不济了。
一抱走他就哭得厉害,康熙起初见他哭得厉害还担心吵到蔓蔓,还让人抱走了,只是这小子也是犟,哭得声嘶力竭就是不停,嗓子都哑了也不带停的。奶嬷嬷过来告诉他时,他一边为御医给蔓蔓的诊断烦心又担忧,一边又得捏着鼻子让人把孩子抱过来了,怕这小子哭得嗓子出问题,到时候蔓蔓知道孩子哭伤了嗓子,又得担心孩子。
“不许哭了,蔓蔓病了,你要再吵到她,朕可就记着你了,以后等你结实些了就找机会揍你小子屁股。”
被男人一通′威胁'后,月宝皱了皱鼻子,当没听到男人后半句,好歹是止住了哭声,但还是在一抽一抽的。
康熙抱着孩子等他不一抽一抽了,才将孩子抱进去,放到蔓萝身边,见他真的安静了没再哭,转了个身,挨着蔓萝闭上眼睛睡着了。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哭起来大的小的哪个都不让人省心。见他急得长了燎泡,她反而笑了出来时,康熙面上有些无奈,心里紧绷着的弦总算是松了些,“就喜欢看我笑话是不是。”焉坏的小白猫。
脸上传来轻柔的触感,纤细柔嫩的手指,正轻轻摸着他眼下的位置。他这段时日也没怎么休息好,一边挂心她,一边又不能耽误了朝政,还要分出些精力给月宝,免得因着蔓蔓病了,顾不上月宝,底下的奴才也跟着疏忽怠慢出事。
即便他身体向来康健,这会儿眼下也是也不免有些青黑了。感受着眼下轻柔的力道,康熙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用脸蹭了蹭那柔嫩的手心,“怎么了。”
她抿了抿嘴,微微往下撇,带点委屈的弧度,眼圈有些泛红,“我是不是很难养,总是动不动就会生病,你看你,非要养我,摊上了个大麻烦了。“尾音又带了点哭腔。
男人本就是怜爱她,尤其是心疼她病了难受。虽然以前他曾想过她的眼睛掉眼泪也很漂亮,可这会儿却是见不得她哭,好容易才笑了,伸手覆在她的小手上,侧了侧脸,在那柔嫩的手心心亲了亲。“哪有,生病又不是蔓蔓的问题,是我没照顾好蔓蔓,才让蔓蔓生病了。”他语气轻缓柔和,耐心的安抚着,是一些不适宜的人,说不合时宜的话,才会累得蔓蔓病倒。
覆着小手的大掌上还包着纱布,伤口咬得深,这会儿才堪堪结了血痂,只是这回是铁定会留下牙痕了。
蔓萝缓慢的眨了眨眼,想起了那日她生气之下见甩不开锢着她手腕的大手,本就气恼不想看到他,也就不管不顾的咬他了。她将小手从他的大掌那里轻轻抽了出来,男人静静的凝视着她。见她将小手抽出来后,轻轻将他包着纱布的手拉过去,他也顺着她,一点没有担心会不会再被咬一囗。
蔓萝摸了摸上面的纱布,指尖在纱布边缘戳了戳,垂眸不语,睫羽像是把小扇子,投下淡淡的阴影,白色的寝衣因着生病瘦了些,穿在她身上纤弱又惹人怜惜。
男人温情的注视着她,耐心的等着她的反应。“你不生气吗?"那双清澈的眼睛,雾蒙蒙的,如江南烟雨,抬眼看他,轻声道,眼神又带着点执拗。
“气什么,蔓蔓留的牙印很可爱。“连牙印都是小小的,上药时看着看着,康熙的眼神就会柔和下来,透过这个牙印,就能够联想到它的主人。男人的目光带着怜爱,语气带着点轻快,在试图趁着这个时候让她能开心止匕
她将小脸凑到他包着纱布的手掌上,轻轻挨着,蹭了蹭,漂亮的眼睛里弥漫着水汽,水汪汪的,小声道歉,“对不起。”本就生得精致娇美,此时眼眸盈着水意,更是惹人怜爱,哪里能狠得下心生她的气,何况本就爱怜她的男人。
梁九功见着,总算是天又晴了,终于不用面对阴晴不定的万岁爷了。贵妃病了,连带着万岁爷都也跟着急得不行。见着贵妃病情始终不好,更是上火,乾清宫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也就除了孩子还敢大喘气哇哇哭,万岁爷还能耐着性子哄孩子。这后宫的人,还想着拿贵妃过去的事让万岁爷介怀,冷着贵妃。真是的,但凡这多个眼睛放这看,就知道想得多可笑了。万岁爷就算是生气,但贵妃只要肯软声哄一哄万岁爷,那还能有什么事啊。多嘴的人,除了给自己惹了万岁爷厌弃,在宫里不好过,连带连累家里也跟着被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人刁难,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啊。什么都没落着好,两眼睛长了跟窟窿一样,不用,脑子也是,长了也跟没有似的。
事后梁九功被吩咐着给那位多嘴的,还未入冬就提前送了朴实有厚重的冬衣,还是只有上了年纪的嬷嬷会传的一点花纹没有颜色暗沉的冬衣。不合时宜的冬衣。
真就是应了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冬衣,就是不合时宜的东西。就像你这个人一样,说的话也是一些不合时宜的话,碰的根本不是贵妃所避讳的,反而是万岁爷避讳的,要不是当时碍于贵妃在,怕落了贵妃的面子,还能等事后。
这宫里啊多的是落井下石,投其所好之人,这风向吹的是什么风,有糊涂人,自然也有明白人,根本无需多做什么,就多的是出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