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镜子在快要被递到宋鹤林手中时,临到最后却被杨长歌接过。
“要不...师姐,还是我来吧。你去杀灯傀,鹤林师弟跟着你,我去‘镜听’好了。”
“我的咒语可比鹤林师弟念的快。”杨长歌一笑,接过了那面刻着“爱”字的象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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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熟悉的徐府牌匾下,又是熟悉的徐柯被拉扯着从门内走出。
银官化出了小左剑,一剑将徐柯两边的小厮劈砍成两半。
没有血肉横飞,有的只是像枯树枝一般的腐败木屑飞出——在他旁边的两个小厮根本不是正常人,而是灯傀所化的人皮。
那一刻像是傀儡一般的徐柯终于猛然望向来人,他的眼中也终于清楚倒映出来了银官的模样。
白衣。
红痣。
银剑。
她是——天上的神仙终于看见他徐柯的苦难,所以才来救他的吗?
翩飞的衣摆宛若天山飘荡的云雾,徐柯想伸手抓住却猝然扑空。
千丈红絮像是又被一阵风刮起,原本在碎镜中一直回荡的沉稳心跳声突然猛烈,像是心跳在那一刻被打下一剂强心针让沉寂的起搏恢复。
宋鹤林仰头望着如同雨落般的红絮,闭了闭眼。
“师姐。”
银官正在处理着远处涌上来的灯傀,听见师弟喊他,思忖片刻后便打出她今日第三卦,卦辞灿然,像是在碎镜中焚起了一场绞杀灯傀的火焰。顷刻间便烧尽了蜂拥而至的灯傀。
她扔下这样一卦后便看向宋鹤林,问道,“怎么了?师弟。”
宋鹤林在碎镜中震天动地的心跳声抬步,一步又一步走向银官。
“师姐。”逸散在红絮与振动中的这一句轻喃几乎要被淹没。
宋鹤林终于抬手,捂住了银官的耳朵,隔绝银官所听到的那一切震动,让银官的心脏免于和那红絮同频共振。
银官耳边瞬时安静下来,红絮的下落波动也彷佛停止了,耳旁的空气被挤压封闭,她只能看见宋鹤林的口型。
师弟好像又喊了一句师姐,银官观察得出。她心中有点可惜自己没有收集到这一句宋鹤林喊她师姐时的不同调调。
宋鹤林捂住银官的耳朵后喊出这句师姐,而后却不敢看她,低头似乎在数着地上的蚂蚁。
...尽管地上没有蚂蚁。
到如今这一幕,他怎么会不明白?碎镜是徐柯的,整个碎镜的场景像是一颗心脏,心脏会是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正是因为心中已然一清二楚,他才不愿——不愿师姐在漫天红絮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接收徐柯的爱意。
私心?是,他承认。他不想看见师姐和徐柯一起,不想看见师姐落得最后那个结局。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师姐听不见那心跳声就好。
但这样的话,银官听不见来自碎镜中徐柯的代表爱意的心跳,却能透过他捂住师姐耳朵的手,听见宋鹤林的声音。
那节莹白骨感的手腕贴在银官耳侧,温热的触感轻轻压迫着银官的脸颊。
一开始银官听见的,是来自宋鹤林有点缓慢的心跳。
师弟身体中一房通体艳红的果实好似被挤压,泵动时的情绪也带着委屈与低落。
银官听着,感觉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师弟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银官笑着开口,“师弟,抬头。”
宋鹤林终于把垂着的头抬起,看向银官。开口和银官解释道,“师姐.....你别听那些振动。”
与此同时,银官通过那节手腕所能听到的心跳也终于好像复苏。沉稳地传导一声又一声稳定的心跳。
银官一笑,倒是没介意宋鹤林的肢体接触,回道,“好,我不听就是。”
这一句话出口,银官所听到的心跳声骤然开始加速,像是擂鼓般震荡起来。竟也隐隐比碎镜中的振动更加震耳欲聋。
似乎是那被压缩在角落里皱巴巴的心脏终于展平,掀起一阵情绪难平。
“师姐……你别听徐柯的心跳。”
听我的心跳吧。
只听我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