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说:“上车吧,不嫌我车技烂的话。”
毕竟话都问出来了,不方便也得方便。
陆晏深没有坐后面,而是绕过后座,长腿一迈直接上了副驾,还很绅士地道了声谢。
以前都是司机开车,他们坐后面,或是陆晏深开车,江南坐副驾。这还是第一次,他坐她开的车。
“去哪里?”江南问。
陆晏深侧头看她,答非所问:“下次开枪最好带防护手套。”
刚才对着三房的院子一通狙击,后坐力导致江南的虎口有些红肿。
这会儿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伤口看上去尤其醒目。
江南莞尔,也答非所问:“家门不幸,陆先生见笑。”
单今晚,陆晏深就已经见了好多次笑,也听了太多人情世故的官话,他不想再答,也没看她,只道:“江南,说正常话。”
陈述句。
跟那晚他对三年没见的她说“江南,过来坐坐”一样,是师长,是朋友,是熟人的口吻。
其实那套虚头巴脑的官方话江南也不喜欢,心道既然已经合作结婚,正常的谈话以后必不可少。
于是她对着前方默默呼了口气,沉默少顷,说:“行,深哥,你要去哪里?”
陆晏深一挑眉,睨着她的侧脸看了好片刻:“赔你顿晚饭。”
说起晚饭,江南才想起自己点的外卖最终进了垃圾桶。
“我不饿。”她说,“如果你急的话……”
“我也没吃。”
“那,我请……”考虑到他对餐食的谨慎性,江南改口道,“去哪里吃?”
他说:“我那里,方便吗?”
江南捏方向盘的手一紧,脑海里立刻现出他那座按军事基地打造的城堡。
过去,跟他缠绵是在那里,跟他决裂也在那里。
江南正要拒绝,便听他云淡风轻补充道:“填海项目要些时日,我最近住在离岛。”
他也在离岛住?
江南把车开出去,拒绝的话终是没说出口。反正她正好也要回店里,吃顿饭倒也不是不可以。
车行不过百米,路过减速带时江南忘记减速,车子飞驰过去,车身猛地抖了一下。
“没事,没事。”江南正经解释,“这段路我不太熟,车也是助理的,也不太熟。”
这点抖动自然吓不到陆晏深,视线在她偶尔外露的真性情上停留片刻,他问:“什么时候学的驾照?”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以前她不会开车,也没驾照。
江南抿抿唇,说:“证龄一年,驾龄……半个月。”
会射击,会翻围墙,不太会开车,却胆子肥到一路自驾回江宅。
陆晏深睨她一眼,不温不怒道:“靠边停车。”
“唔问题的,我真能开。”
“江南。”
他是常年位居高位的人,尽管很儒雅,声音也不急言令色,但很多时候都带着命令的口吻。
江南最终还是停在路边,跟陆晏深换了位置。
男人握着方向盘,没急着发动,目光定在她手上:“车上有没有医药箱?”
医药箱是没有,江南拉开面前的储物格,只从里面翻到一小捆绷带,然后单膝曲起,脚踩在座位上开始给自己包扎。
上车后她就脱了外套,这会儿上衣只剩件紧身打底。
这些年她不胖反瘦,曲线倒是越来越突出。
陆晏深扫一眼就移开视线,语气有些严肃:“江南,我没教过你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南用牙齿将绷带咬断,没所谓笑笑:“没八百,顶多五十而已,合理折损。”
江振业打了韩英,她也如数还回去;三房一而再再而三挑拨,她亦让她付出了代价。这趟没白回来。
“在我这里,没有‘合理折损’这几个字。”陆晏深盯着面前说。
这她知道,从那条谋权之路杀出来的人,手段素来犀利,做什么都是要赢。
以为他就事论事,江南没跟他争,说:“怪我学艺不精,那时候没好好听深哥授教。”
说完江南就后悔。
这种具有引申意义的话,以后都不应该再说,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陆晏深一眯眼,没接话,等她系上安全带,才单手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