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陆生,是我的秘书发错了会议地址,害您屈尊至此,真的非常抱歉。人我已经开除,希望没给您造成太大影响,陆生海涵。”
地产建设商会会长年过半百,一上来就对陆晏深点头哈腰地道歉。
他身后的几位大佬的年龄都在陆晏深之上,也跟着连连附和,个个面色紧张,深怕得罪这位爷,恭恭敬敬地伸出手引路:“这就带您去会议地,陆先生这边请。”
陆晏深不冷不热“嗯”一声,没再看江南一眼,在商会会长的引导下起身离开。
众人见他没计较,肉眼可见地轻松下来,纷纷落后这位爷两步紧随其后。
这时,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江南,自作聪明地以为她是陆晏深相中的女人,便溜须拍马献起了殷勤:“小姐也请。”
“不顺路。”
陆晏深头也不回地截断话题,嗓音低沉,透着冰凉。
献殷勤的人不明白这突然的冷意从何而来,浑身一哆嗦,额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此人之所以敢邀江南同行,是因为从前陆晏深不曾公开过她,即便后来爆出那些不雅消息,媒体也没有拍到过她的照片。
所以除了陆晏深的几个心腹和少有几个朋友,外界没有人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女侠”。
那句暗沉压迫的不顺路尚在空气里回响,陆晏深已经被拥护着下了楼,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江南站在原地有些恍惚。
陆晏深言简意赅一句“我的时间都是按分秒计算的”胜过千万狠话。
他是因为工作人员发错地址才屈尊至此,倒是她,又是警惕防备,又是自作多情的,反成了小丑。
难道为掀出她曾搅得腥风血雨,要让她不死也要脱层皮等传闻,全是无稽之谈?
江南扬扬眉,顺着阳台往下看,道路两旁的紫荆树在深冬季节处于休眠状态,光秃秃的树干下停着五六辆顶级豪车。
陆晏深的车在一众豪车里是最低调的,却居中摆放。司机早就候在门边,等人一出楼,就替他打开后座的门,待他坐进去,才轻轻关上车门。
随着车窗缓缓升起,她在灯火阑珊的街灯中掠到一抹陆晏深的神情,那是一种接近雕刻般的、没有温度的、形同陌路的漠然与平静。
单向车窗很快合上,就此隔断了那张朦胧又俊逸的轮廓,也隔断了昔年那点风情与瓜葛。
“在港城能被这么多名人迎接的人屈指可数,难道他是……陆晏深?”阿颜扭动着曼妙的腰身,趴在围栏上久久没回过魂,用粤语讲道,“真的假的?不是吧,陆家这位爷居然光顾我的店!”
“走错的。”江南收回视线告诉她。
“你还真认识?”阿颜一脸难以置信,“你居然认识陆晏深?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
这两年江南偶尔会来小酌,一来二去,就跟这位火辣的美女老板混成了熟人。她简单笑笑,没有接话。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概念,早在上世纪中叶,陆家的祖辈就买下整个银锣湾做地产开发,半个多世纪过去,旗下的产业渗透各行各业,势力遍布世界各地,早就牢牢掌握住了整个港城的经济命脉。
陆家几代继承人都是个顶个的人中之龙,有的甚至在有些历史事件上发挥着重要作用,是先驱,是爱国之士。
而家业传到陆晏深这里,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仅在经济上完成了质的飞跃,在社会层面上也有着卓越的贡献,关于他的诸多成就与功绩,是很多寻常人听都没听过的名词。
总之,他陆晏深不论哪方面都是驰骋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多少人以能沾到他这艘大船的边为荣,若能有幸分得一杯羹,便是几代人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
“他那车是传闻中的那辆吗?”阿颜还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阵仗。
是的,就是那辆。虽然只是辆低调的奔驰,但精密改装过,防弹防爆,即便轮胎被扎破,也能以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前行。
所谓站得越高危险系数就越大,陆晏深的身份复杂,这辆防弹防爆的车只是保证他能安全出行的基本配置而已。
阿颜要是知道,江南过去不仅坐过这辆车,还住过陆晏深按军事基地规格打造的城堡,爬过他的床,更睡过他陆晏深本人,只怕惊讶得要放声尖叫。
“看不出来啊妹仔,你怎么认识的他?”阿颜调侃。
“不认识。”江南没多做赘述,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阿颜踩着高跟鞋又追上来说:“你扯啦,不认识刚才坐那儿跟他聊什么?”
江南摇头不接话,自顾自下了楼。
港城的冬季无雪,只剩扑棱的海风,有些干冷。听着身后的车队往反方向离开的声音,她迎着冷风没有回头。
心说:以后就不认识了,君卧高台,我居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