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捂着耳垂"哎"了一声:“好痛!”“勾到头发了吗?"贺少川托着她下巴,想看下情况,碎碎念似的,“疼不疼?下次不要戴那么大的耳环,办事也不方便啊。”Mia"噗嗤"一笑,伸手环住他脖子:“你紧张什么?”贺少川意识到被耍了,脸色又难看起来。然而Mia像没骨头似的腻在他怀里:“谁叫你问我那些话?去床上嘛,好不好?我的背好痛……√
贺羡棠到家,时间还早,她很久没有过独居生活,一时觉得自由新鲜,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去敲了两下钢琴,又跑到客厅随机拆了一个纸箱子,准备干活。
是一箱花瓶,正好拆开,挑几个摆出来,明天养点鲜切花。贺羡棠一个一个地拆泡沫纸,边拆边欣赏她这些年攒下来的战利品,有些是她从国外亲自背回来的,也有在各大拍卖行里拍的,还有几个是在不知名小店铺里淘的,不管身价如何,贺羡棠一视同仁,都是她的好宝贝。拆到一只挺苗条的梅瓶,她端起来细细地看。是今年过生日时沈澈送她的那个,贺羡棠没让装起来,大概是绣姐自作主张。上面描的海棠花很漂亮,一看就是有国画功底,贺羡棠想起来沈澈还挺喜欢写毛笔字,她当初找过乾隆纸送他,没想到他画国画也好看。贺羡棠看了一会儿,把这只花瓶和她那一堆摆在一起,若无其事地继续拆泡沫纸。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想到沈澈,她心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这其实很突然,贺羡棠以前以为她会喜欢他一辈子,结果某天早上醒过来,忽然就想通了看淡了放下了,她不再强求沈澈能喜欢上她,也学着不再让这个人牵动自己的情结学着放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喜欢沈澈很多很多年,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一朝决定放手,之后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偶尔一个人待着,会忽然冒出“我们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和“我以后该不会后悔吧?"之类的想法。一次次的情绪反扑,在确定自己已经彻底放下后,她才向沈澈提出离婚。花瓶全拆完,贺羡棠挑了几支和装修风格比较一致的摆着外面,又把一箱泡沫纸丢到门外一-这小区的配套服务很不错,工人姐姐一天收三次垃圾。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贺羡棠觉得口渴,去厨房烧水喝。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她喜欢喝白开水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烧好水,耐心地挑一个好看的玻璃杯用,倒水时却因为走神,滚烫的开水洒了一手,贺羡棠盯着手背,两三秒钟后视线才聚焦,一个激灵,差点把烧水壶和杯子都丢了。
不痛,她还是立刻拧开水龙头放在流水下面冲,仔细检查,皮肤没变红也没起泡,冲了一会儿贺羡棠猜测应该差不多了,刚关上水,手背才慢半拍似的、火辣辣的刺痛。
没办法,她又放到水龙头底下继续冲。这个季节的水冰的刺骨,冲久了觉得骨头都在疼,可一停下来,那块被烫伤的皮肤又像被针扎着似的。说不出来的委屈,可又不仅是委屈。
“啪嗒",眼泪毫无征兆地往下流。
贺羡棠用没受伤的手去蹭,越蹭越多,到最后手心里都握着一把泪,她干脆不管了,哭了一会,揉下眼睛,在冰箱里翻出一包冰袋敷着,意兴阑珊地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去乐团,贺羡棠都待在家里,花了大约一周时间才整理干净,又添置了许多小物件。
窗帘换成月白色,地毯是她在北欧背回来的羊毛毯,沙发旁放一盏落地灯,岛台、餐桌和的卧室里摆着新鲜花束,贺羡棠还去花墟市场淘了几盆树一档的绿植,摆在阳台上。整套房子的色调很统一,白或者一些饱和度低的浅色,以及盎然的绿意。
做完这一切,她又开始研究楼顶露台,上一任房主只留下了几盏遮阳伞和沙发,剩下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水泥地,贺羡棠在网上搜了些资料,打算请园艺师做成小花园。
在此之前,她想先请朋友来烧烤。
贺羡棠有很多朋友,但她真正喜欢的也不过就那几个人。赵珩和Mia,如今还能再添上个叶微。
Mia说要带个人来,叶微也说想带周聿安,贺羡棠就主动问赵珩:“你要带女朋友吗?”
赵珩沉默了。
贺羡棠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没关系,Mia和叶微都要带男友。”“啪",赵珩把电话挂了。贺羡棠一脸懵地看着手机屏幕,小声嘀咕:“什么臭脾气……”
他们约在周五晚上,贺羡棠准备了烤炉和果木炭,海鲜需要鲜活的,等吃之前让人处理好送来,牛羊肉却需要提前一晚腌好,贺羡棠其实不会弄,担心局淡不合适,搬出她的小天秤严格跟着网上的教程做,闻起来还不错。冬天日头短,晚上六点多,维港两岸已灯火通明,Mia携家眷赴约,物业管家带她到电梯间,贺少川扯开领带,懒散地站着:“你什么朋友住这儿?Mia抱着一大束鲜花,语气轻快自然:“你妹妹啊。”“我哪来的妹……“贺少川说了一半的话卡了壳,不可置信地问,“贺羡棠?“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还没有我消息灵通?“电梯门开,Mia鄙夷地看他一眼,扭着腰走了。
贺少川川真想现在就按向下的电梯走人。Mia已经去敲门了,催他:“快点,大男人不要咪咪摸摸的。”
咪咪摸摸,说他磨蹭的意思。贺少川真觉得是上辈子欠她的。贺羡棠打开门,很自然地接过Mia手中的话,拖着长腔讲:“唔然后一抬头,看清她身后的男人,像被掐住脖子的鸡,顿时没声音。兄妹俩面面相觑,贺少川川很不自在,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贺羡棠咬着下唇,语言系统紊乱似的,开始说胡话了:“你…你们俩…他是你……家属?”
“炮友。"Mia说。
“哇……“”贺羡棠不知说什么了。
Mia说:“让我进去啊。”
“哦我……“贺羡棠呆呆地,侧身让开半步,“请进。”“叶微还没来?"Mia去厨房洗苹果吃,顺手也给贺少川洗了一个,后者脸色很臭,还是接过去了。
贺羡棠眨着眼若有所思一一贺少川明明最讨厌吃苹果!Mia伸手在贺羡棠眼前晃了下:“成碌葛咕!”贺羡棠回神:“她马上就到。哥,你帮我把烤炉搬上去吧!”大佬用来当苦力,搬烤炉串肉生火,贺羡棠和Mia只调几杯甜酒,她要无酒精的,放一片斑斓叶点缀。
火刚生好,叶微带着周聿安到了,一同来的还有赵珩,三人在楼下碰见了。周聿安和沈澈沈濯兄弟俩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因此也和贺羡棠很熟悉,指着片空地建议她:“你这片应该摆张麻将桌,等天气暖和了吹着海风打麻将,靓哦!”
贺羡棠虚心接受,说:“等我摆上就请你来打牌。”“好啊!“周聿安搂着叶微坐下,环视一圈,没见到沈澈,问贺羡棠,“嫂子,我哥人呢,又加班啊?不过你们咋搬到这来住?山上空气多好。”贺少川和赵珩也盯着她,等她的回答。
贺羡棠递给周聿安和叶微一人一杯酒,随口说:“离啦。”贺少川见怪不怪的样子,臭着张脸继续扇火。周聿安和叶微双双深吸一口气,眼睛瞪圆。贺羡棠笑道:“你们俩真是两口子。不过别同别人讲,我们暂时还没打算公开沈董的婚姻状况。”
周聿安还没缓过来呢,他不懂贺羡棠怎么能用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向他扔炸弹。叶微呆呆地点头,忽然蹦出一句:“牛逼!闷声干大事啊你!”赵珩也说:“离得好!早就看姓沈的不顺眼,天天挂一张冰山脸,拽着二五八万似的。”
在场唯一和姓沈的关系好的周小少爷“哎”了一声:“澈仔只是外冷心热。”赵珩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贺少川围着围裙,跟个烧烤老师傅似的扇火烤串,听他们居然聊起来了,朝周聿安和赵珩大:“过来帮忙!”
三个男人负责烤,都是没干过活的,弄的灰头土脸,呛的连连咳嗽,贺少川骂贺羡棠十二月搞露天烧烤,懵盛盛(傻里傻气)。贺羡棠扬声说:“我要在这里种花!到时候别说在这吃烧烤了,你们都不准随便上来糟蹋我的花!”
贺少川说:“花花花!跟你的花过吧!”
贺羡棠撇撇嘴,和Mia、叶微凑在一起说女孩子的悄悄话。谈到这月下旬的欧洲行,叶微邀请她们去看自己走秀。
“贺羡棠!"贺少川抹了把脸喊,“你家辣椒粉呢?”他是个无辣不欢的。但贺羡棠很少吃辣,忘了,一拍大腿说:“我没买!”贺少川静静地看着她,很无语。
“我现在去!"小区门口的超市里就有。
赵珩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我跟你一块吧。”“你去干什么?买个辣椒粉还得用俩劳动力?“贺少川扯着他肩膀,“不许去!”
赵珩气不打一处来,念在眼前这人极有可能是他未来大舅哥,忍了。贺羡棠问其他人:“大家还有什么需要的吗?”Mia举手:“给我带一杯冰淇淋。”
贺羡棠刚搬来,还没来得及买这些零嘴。
叶微举手:“我也要!”
“你不许!“周聿安隔空点了点她。叶微乖巧地放下手,却拼命给贺羡棠使眼色。贺羡棠冲她眨眨眼,对上暗号了,香草味的。小区外的进口超市,出门左拐,不过几百米。这一带的治安应当是很好的,维港附近,高档小区,连烟头都不能随便出。但贺羡棠一走出小区,立刻警觉地发现一一
有人跟踪她!
她向后扫视,一个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脸,黑色冲锋衣下,训练有素的肌肉若隐若现。
贺羡棠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