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董吩咐的。”
司机没多待,留下这句话就离开。贺羡棠歪着身子往露台的方向看,对上沈澈的视线,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沈澈也笑了下,笑意转瞬即逝。沈濯说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喊饿,他像没听见,阔步推门,回去了。
贺羡棠又对他说:“谢谢。我真的好冷,这里阴森森的。”
“不用谢。”等了这么久了,沈澈问她,“饿不饿?让司机去买点东西吃?”
贺羡棠有吃宵夜的习惯,晚上如果没正经吃东西,睡前肯定要问绣姐要糖水一类的。
饿。贺羡棠不好意思讲,连沈濯规规矩矩地都在这里等着,她吃宵夜算怎么回事?她摇摇头:“我不吃。”
沈澈说:“唔事,你不用管他们,饿就吃一点。”
沈濯慢悠悠走过来,听见这话,不停地翻他白眼:“我说饿你听不见?”
贺羡棠也装听不见这话,讪笑:“还是算了。”
沈濯心说哥你完了,我帮不了了。
沈澈转向沈濯,颇不耐烦地讲:“你吃不会自己叫司机去买?”
“我也不吃!”沈濯瞪他,拌嘴似的。
一众人都很无语。亲爹还在里面做手术,他们这些亲戚都装的忧心忡忡,亲儿子在这里讨论起来要不要吃宵夜。
没人敢说。沈诚明生死未卜,他们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沈澈继续发财。但邢璋是专门来给人添堵的。
“这么好的胃口,真是让人羡慕。”
沈濯反唇相讥:“比某些人惺惺作态要好。”
他的视线在邢璋身上停留几秒,又越过他,扫视他身后的那群人。
贺羡棠抿着唇悄悄看好戏,忍不住在心里夸沈濯,以一挑十,好牛。
“说谁呢?”沈诚明有个侄子小声嘀咕。
是个极不成器的,虽然蠢笨,但也因此不招人讨厌。
沈濯冷哼了声:“蠢货。”
顿时没了声音。
沈濯和沈澈不一样,他向来脾气差,连沈诚明都会被他气个半死。除了邢璋,其实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
手术的时间越长,大家的心情就越起伏不定。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沈诚明究竟是死是活?如果沈诚明死了该怎么办?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里面有些人没少在集团里捞油水,太子爷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上台后又会第一个拿谁开刀?现在表忠心还来得及吗?
手术室外这一方天地的气氛就格外凝重。
贺羡棠是个旁观者,无聊到抠手指。
凌晨,手术终于结束。沈诚明那个白人主治首先出来,宣布手术的成功,但病人还需要送入ICU观察。
所有人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向沈澈。
他没什么表情,认真地听医师讲话,偶尔点一记头。
沈诚明被推出来后,沈澈和沈濯看了他一眼。
病床上的人灰白浮肿,像在水里泡了太久。
正要散了,警署的一队人忽然冲出来,步履匆匆,二话不说铐走了沈诚明的堂弟。
这个人以前为了讨好沈诚明,没少替他干脏活。
被铐走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向警署讨说法,这次来的人却格外训练有素,一点口风不透。沈澈负手而立,微笑地看着他:“阿叔,亏心事做多了是会撞到鬼的。”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沈澈做的。
他故意选择这个时间,为了告诉大家,沈诚明没死,但沈诚明大势已去了。
父子争权,改朝换代,免不了的事情。沈诚明这么多年牢牢握着权柄不愿松手,他的儿子却比他想象中的更没耐心。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贺羡棠呆呆地看着沈澈,没想到今晚还有这出戏。
“澈仔啊,你阿叔他……”有长辈讲话。
沈澈置若未闻,牵起贺羡棠的手:“太晚了,回去休息。”
贺羡棠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不知为何,这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