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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

陆家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陆安才反应过来这些天确实忽视了陆家。心里立刻进行反省:惭愧惭愧,身为孝义九郎,竟然忘记回家族刷孝顺值和兄友弟恭了。

好在也才不到半个月,完全可以用忙于学业推脱过去,但后面就要更注意了。

反省完后,陆安立刻作出一副焦急样子:“族中出何事了?可是谁被木头砸了?”

又十分懊恼:“也怪我这些天忙于学业,不曾去配所看一看,若是族人出了事,又不能及时寻到我,怎生是好!”

房州知州派来递话的衙役连忙安慰孝义九郎:“九郎学业繁重,难以抽身也是正常。莫慌,非是出人命的大事,似乎是和劳役相关。”于是陆安便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是大事便好。”等陆安到了配所,听完陆家人的诉说,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秋汛就要到了,汉江必然会泛滥,为了防止洪涝灾害,就要征发劳役去巡堤。但是秋汛和秋收是一起到的,房州虽然缺少耕地,农业发展程度不高,但不是完全没有人种地,只是由于自然环境的限制,当地百姓在农业方面很难自给自足,也因此,房州商贾颇多,当地风气就是重贩业。而房州的行政长官不可能因为本地农田没有其他州府多,就彻底放弃农业、放弃秋收,所以,巡堤的事情一般是由厢军以及配所隶民来干。“九郎你也知,咱们家族人数不少,与你同辈的人便足足有数十个,再加上你的长辈与晚辈,数百人被流放,将分散去各地配所。族中与家主一同被分来房州的人,也才一二十名。可这次巡堤,竟要将我们家年轻一辈全派去,这才风刚疏通河道不久,我们已病倒累倒半数人了,再去巡堤,只怕活者不足十之一二啊。”

陆家长辈说这些话时,面色渗有苦意。

薪朝优待士大夫没有错,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再重的惩罚也就给你弄个抄家流放,还是那种,只要你能撑下去,活下去,你就知道很大概率会重新复起的流放。

但前提是,你能撑下去,活下去。

官场可不是什么善地,政敌倒了,那肯定想方设法让对方意外亡故。讲点脸面,就是和第五勇一样,用明面上抓不到错处的办法,让陆家频繁去服劳役一-总不能配所里其他罪人都能干,就你们陆家人金贵,都被流放了还能跟个大爷一样躺配所里吧。

不讲脸面……嗯,历史上是真有高官派杀手去流放地把政敌剁了的事的。总之,由于第五勇一直穷追猛打,房州这边的陆家人已经快撑不下去了。陆安明知故问:“怎会如此,不曾与州尊申诉?”就有陆家小辈露出好像吞了泥巴的犯恶心表情:“那阉人拿地里收成说事,说只我们家在房州无地,其余人心中皆挂念着自家山田,怎能专心巡堤。说我们一家死几个人也就死了,房州百姓的田地粮食更重要。他理由正当,州尊也无法说什么。”

陆安轻声问:“既然州尊都没办法徇私,那我可以为家族做什么呢?莫非是要去寻申王?”

陆安保证,只要他们说一个“是"字,她转身就走。一一这对申王可能是顺手为之的事,但人情可是实打实从她身上收取的。找陆家刷刷孝道和兄友弟恭可以,但真让她付出什么,还是做梦比较快。好在陆家人没有那么拎不清,只是说:“怎能让你去欠这么大的人情。”然后探寻着问:“如今文书还未批下来,巡堤一事尚未开始。九郎,可否求你以州学学子身份,先一步从族中调几个人去做事?”一一不仅没有拎不清,更没有因为以为对方是家族一员就能无条件支使对方做事。一个“求"字,非常的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又说:“不必全部调走,带走三两个身体不太康健的就行。”想了想,又道:“但若会误了你前程……“陆家长辈对比了一下双方的重要程度,声音很嘶哑:“那还是你的前程更重要。”陆安道:“三两个倒也可以。”

因为她说话比平时轻,其他人都下意识静下来听,此刻,听到她答应了,都是不约而同地流露惊喜之色。

陆家长辈更是噙着泪水:“好好好,我这里…便要提名单了。

陆安打断他:“你们将名单整理好递给我,我看看能带谁。”陆家长辈自然而然接话:“好。”

却是没注意到,就在这一瞬间,气机已变。“官本位”就是“审批权"本位,不论是皇帝还是官员还是其他上位者,他们的权力就来源于审批。

有审批才有权力,如果没有审批,造也要造一个流程出来。当陆安要求陆家将名单整理好递给她,由她来决定选择谁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改变,权力就已经来到了陆安手里。是她,决定了陆家人的生死,而不是陆家人自己来决定。陆家人没有意识到二者的不同之处--而有可能意识到的陆山岳,他恰好有些事没做完,没在此地。

陆安拿到了名单。

或许是为了讨好她,陆沂舟恰好在其中。陆安笑了笑,拿朱砂在这个名儿上画了个圈,陆家长辈便同样露出了笑容。一一看来马屁没有拍到马腿上。

陆安又挑了以前相处的时候,明里暗里和她示好的几个小年轻,一共四个人,准备向房州知州打申请。理由也很简单,他们会识字,让这些人去看《本草纲目》,辨认里面的药材,然后带领百姓去采药。陆家的男男女女排列着,齐齐向陆安作了一揖:“此次若非九郎,我等只怕已招第五勇毒手。”

陆安礼貌地微笑:“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陆家长辈与小辈看着陆九郎,心中却是起了一个微妙想法。若下一任家主是九郎…他们却是服气的。

这想法如同那蛛网,轻薄、隐秘,难以言说。唯有陆七郎拧起了眉毛,面目忧愁。

再这么下去,原来的九郎还能换回来吗?就算他说出真相,只怕其他人也会众口一词,对外认定眼前就是真九郎吧。甚至如果原来的九郎非要把事情闹出来,他们不介意让他“病逝"。陆寓下意识想要去寻找陆山岳,询问祖父这事该怎么办,却没找到祖父的身影,随后才想起来,祖父还在自己房间里,根本没来这儿。陆山岳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大致能猜到--毕竞当陆安出现在雅集上时,一切就不受控制了。

他也没办法阻拦大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只能麻烦“九郎”将"魏三娘子″娶回来了。

陆山岳叹气一声,叫人将陆安请来,也懒得和对方叙那种装模作样的祖孙情了,人一来,就直接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给对方。陆安一看,竟是一些手抄书。

有赵蕤的《长短经》,书写的是纵横术;王弼的《周易注》,是官方注《周易》的标准本,还有其的另外两本书籍《老子注》和《论语释疑》;《孟子《庄子》这些不在十二经里的书籍也有,都是陆山岳一笔一划抄出来的。陆沂舟先前说陆山岳闲时抄书,抄的就是这些书。对此,陆安没有吭声。

陆山岳看着她,突然叹气:“我写这些,倒并非想让你承这个情,只你对外是以陆家身份行走,若露了怯,于你,于我,于陆家都不好--这些书,是家族子弟自幼便会看习的经典。”

陆安将书抱起,面上露出完美的笑容,唇角的弧度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祖父在说什么?什么承情不承情的,太见外了。我确实需要这些书。”雏凤于巢时,也要仰头张嘴乞食。

幼龙腾空前,亦需潜伏于泥洞中。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若想龙腾四海,凤舞九天,就不要将助力分为三六九等。

且待来日。

离开配所时,陆安手上没有拿书,因为跟着她离开的陆家人很自觉就把那几本书抱好了。

从离开配所后,陆安便默默观察这几个人了。陆沂舟不必多说,只是沉默地抱着书跟在她身后,对于周边景色是目不斜视。

陆宇(陆十一郎)倒是气势汹汹地走着路,一双眼大胆地往周边瞧。陆寰(陆十五郎)身材纤弱,比陆沂舟高不了多少,走起路来规规矩矩,尽管知道能离开繁重的劳役,情绪上也不见有什么起伏。四人中年岁最长的是陆容(陆五郎),十分冷淡、沉静,是大家族子弟常有的端庄样子。

第一个说话的竞然是十五郎,他机敏地注意着陆安的每一个眼神,在他们路过一个羊棚,棚里的羊响亮地咩咩叫,声音又大又有活力,一听就知道主人将其养得特别肥。陆安的视线只是在上面划过,陆寰便开口:“九哥若喜欢吃羊肉,可否给寰一点时间,寰在每日做事完毕后,立刻去学。”他走得鼻子上出着汗,却没有抬手去擦一擦,生怕手沾了汗水,会把书籍弄脏。

陆安瞧了他一眼:“十五郎这话……

陆寰抱着书行在乡间,山草覆过脚踝,他看着陆安,表情十分认真:“九哥带我们出来,就是大恩,能为九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应当的。”其余三人也是点头。

受恩就要有受恩的态度,而且不仅仅是受恩,九郎肉眼可见的要平步青云了,这时候不站队,什么时候站队?

陆安含着笑,没有接这话--毕竞,主动答应兄弟去做厨师,说出去名声不好听。她相信陆寰自己会领悟的。

她只道:“我带你们出来,也是有私心,我有一本医书名为《本草纲目》,需要你们去认真研读,记下其中药物外形,而后在附近山中辨认药材,找到一栏的,便记录下来,往后带领百姓采摘和炮制。一定要教会他们。”陆沂舟四人把脸色放正,皆是认真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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