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寒冬,韩闯在街市捡到他时,襁褓里的婴儿冻得发紫。
自此,他成了兄弟们拉扯大的“十六弟“。
昨日抢粮行的冲天火光还在眼前,九个疼他如命的哥哥却永远躺在血泊里。
小十六的哭声里不知道包裹着什么,好像这七人都懂。
陈霄也被哭声打扰了思绪,摇了摇头,将小十六扶起。
“有我在这里,今日之后便不挨饿了。”
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共情之下愈发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百姓对粮食的渴望。
同时也更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他面容坚毅走向了权国良语出惊人:“这些粮食是准备送给羯狄人的?”
场中之人听闻此言都是脸色狂变。
看着权国良的表情,陈霄知道他说对了,深深地叹了口气。
继续说道:“这批粮的来路其实也不难猜,只有两种可能。”
顿了顿:“其一:摄政王通过手段筹措,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内陆运送而来。”
“其二:羯狄人此次袭扰之前,摄政王便已经派人将边关四镇的粮食全部聚集在此处。”
陈霄犹豫一番再次开口:“其实还有第三种,”
“二者皆有。”
权国良此刻却没了任何心思,他重新审视陈霄,缓缓开口:“陈霄,你这一二三,可句句不离摄政王啊,你真是该死啊。”
“不然呢?将近五十万石的粮草,不是摄政王这个级别,是你吗?区区春河城知府?”
陈霄皱了皱眉:“你自己什么成分还用我说?韩瑞谁的人?你们狼狈为奸莫不是为了过家家?”
权国良不怒反笑:“好好好,那你说说为什么断定这批粮是送给羯狄人的?”
陈霄冷哼:“如此世道,钱不如粮,五十万石粮的价值还用我说吗?换做是你,会将如此贵重的物品放在他人唾手可得之处?”
“又加上你和韩瑞二人巴不得羯狄进城,不就是从了摄政王的命令达成最后的交易吗?”
“有道理。”权国良点点头:“你说从内陆运来我觉的没有问题,可边关四镇的粮草……”
韩闯此时面露恍然突然站了出来:“我就说,陈老将军军功如海,曾经七进羯狄,那样厉害的人物就算岁数大了,面对老对手也绝不可能连输四阵,丢了三城,”
“肯定是你们这些狗官提前将粮草偷了出来放在春河城中,戍边军没了军粮只能且战且退,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在春河城中死守!”
权国良对韩闯狗官的称呼浑不在意,对着韩闯不无吝啬地赞了一声:“嗯~有些意思。”
陈霄补充:“这仓栈如此庞大,粮草数量更是天文数字,要想不动声色地从内陆运来恐怕不仅仅要浪费无数银钱,”
“最重要的便是太过高调,如今的局势来说,摄政王应该还算克制,并不会那么激进……”
“所以近水楼台,最优解便是边关粮草。”
权国良此时默不作声,独独叹了口气。
犹豫一番,声音略微嘶哑道:“那凭你说的,粮草既已堆积在春河城,那也有可能是为了囤积战力,准备与羯狄人在此决一死战啊?”
陈霄嗤笑一声:“囤积战力?决一死战?”
“囤积在这荒无人烟的南货栈?安排一位高手看护?如此临时又紧凑的堆放?”
“按照你们这帮人的尿性,估计当时运送这些粮草的人此时也已经全部灭口了吧?”
权国良闻言就是一怔,面无人色的瘫倒在地。
陈霄接着说道:“其实在来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听在心里。”
“你不让我来,就是不让我陈氏进入摄政王的这盘棋。”
“你是对的。”
“今天我来到这里,看见这些粮草,不管我动还是不动,摄政王都有了必杀我的由头。”
权国良思量片刻:“所以你动还是不动?”
陈霄目光闪烁:“自然是不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