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知府,春河城已经被围了快两个月了吧?这鸡呀,鹅啊,鸽子什么的,怕是都被饥民抓去吃了,你说是不是所有人啊事啊都得烂在这城里?”
“鸽子”二字,陈霄说的重了些。
马蹄声由远及近,权国良心中突然一凛,面容扭曲了几分。
陈霄的话语在他的脑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他不是个草包吗?
一丝生的渴望又爬上心头,是啊,摄政王又怎知城中发生的一切?
只要韩瑞死了,我便可两不得罪……
韩瑞啊,你让我激起民愤,我可是听话得很。
他突然蹦跳起来。
面色潮红,他声嘶力竭,生怕所有人都听不到:“你们这些屁民狗奴!韩大人带领兵马围剿你们来了!”
“等韩大人将你们屠了干净,定会一一上门,抓了你们的家眷送你们一家团聚!”
如此极端的言论让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有好些拿到粮的百姓听到马蹄声意识到情况不对,原本就要离开。
此时骤然听闻权国良的话语,纷纷停下了脚步。
看着手中破碗那浅浅的薄皮稻谷,一股羞愤再也控制不住。
西北常年战乱,民风本就彪悍,哪家的父母子女能坐满一桌的,个个都是吃天穿地长大,哪有什么良家子。
为了从战乱里挣条活路,他们能生生咽下断骨之痛,哪怕缺胳膊断腿也要扒拉着泥土刨食。
可若有人敢动他们的妻儿老小,这些平日里佝偻着腰的身影,会瞬间挺直脊梁,哪怕豁出这条烂命,也要以死相拼。
一股庞大的怨气席卷整个街巷。
沉默……
陈霄眯了眯眼,捡起那块破碎的馍饼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吃了起来。
看来他猜得没错,春河城中最大的黑手便是韩瑞。
接下来没他什么事了。
现在需要考虑如何带着城中百姓活下去的问题了。
韩瑞此刻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在一队轻骑的护卫下,他骑着马儿一路前行,背后的寒芒如同实质。
一双双喷火的双眼紧紧的盯着他,就连他的马儿也低头嘶鸣,遑论他如何拉动缰绳也不前行一步。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赶忙看向粮行方向,发现坐着的陈霄和双手被反绑的权国良。
心下一阵忐忑。
回头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的百姓身影已将他的来路堵死。
后背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就在他还在判断情况之时却听到权国良嘶声大吼,却让他心中一喜,放松了警惕。
“韩大人!少将军谋反!强抢官粮!扣押朝廷命官!其罪当诛!速来捉拿此逆贼!”
心中对权国良比了个拇指,惊喜来得如此突然,不只坐实了陈霄谋逆之名,更是当着这万千百姓面前。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待会儿将陈小狗丢在中军大帐中,陈老狗摇尾乞怜的模样。
他咳了两声,抑制住有些兴奋的表情:“本监军由陛下钦点,专司军中将官不体之事。”
“陈霄战时违逆,罪大恶极!”
“来人!将逆贼拿下!”
护卫上前却被百姓堵住。
“你等刁民竟敢阻塞官路?本监奉圣上密旨整肃边军,陈霄私开粮库、戕害命官,已是十恶不赦之罪!”
他抬手一指拦路百姓:“此刻跪下让路,尚可免你等牵连之罪,若再敢螳臂当车——”他忽然冷笑,目光扫过几个握农具的汉子。
“大雍的军法,可是连坐九族的。”